鹿正康接过信纸,忍不住从内衬口袋摸出一瓶热乎乎的蜜酒递给信使,太惨了,这人一边冻得浑身通红,一边还在喘气,大冷天穿得比秃毛狗还少。6八6八6读6书,□≠o
信使脸上脏兮兮的,道一句谢,接过蜜酒热乎乎喝了一大口,滚烫、火辣、热烈,舒服极了,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一叠声地感谢鹿正康的善良。
“你知道是谁送了这封信给我吗?”鹿正康打量了信封上的火漆,没有任何印记,他打算回到狼群休息处再看。
“是一个带着兜帽的小伙子,很神秘的样子。”
鹿正康听到这句话脑海里就浮现一个词——黑暗兄弟会。
游戏里著名的刺客组织,这条线很有趣的地方在于,可以刺杀皇帝。
故事得发生在十几年后,可怜老皇帝来天际观光,顺便提振帝士气,然后就被黑暗兄弟会当崛起的磨刀石砍了。
关于这起惊天刺杀,其实能说的还有很多,鹿正康隐约记得是帝国元老院的阴谋导致皇帝之死,具体其实没所谓,让他印象深刻的是皇帝很有骨气,面对死亡毫不改色。
不过,这些依然不重要。
天际的故事还未开始,内战没有打响,龙也没有回归,如今风平浪静,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鹿正康再次陷入回忆的纷杂思绪了,回过神,人家信使已经跑远了。
可惜,本来还打算送他一包肉干路上吃呢。
约纳斯感慨,“诺德人的血统真是耐寒。”
鹿正康咕哝道:“我更好奇邮箱在哪,我想回信怎么办?”
“您可以把信交给酒馆的老板啊,等信使来收信的时候一道上交了。▲-八▲-八▲-读▲-书,◇o≧”
“哦!还有代发的吗?真不错。”
鹿正康打算关心一下约纳斯的学业,“你想过以后走什么道路吗?毁灭系、召唤系、变化系还是幻术系?”
约纳斯一脸茫然,“我没想好。”
“你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吗?”
“都还行。”
听到还行,鹿正康当即心里一沉,这个词,是他当年用来敷衍爹娘的话……
“那法师们有没有说你在哪个系特别有天赋的?”
“都还行。”
鹿正康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是大惊失色,这语气,这台词,小子怕不是不学好啊!
“你放一个法术来看看。”
约纳斯点点头,冲着路边刚抽出嫩芽的浆果丛放了一个小火球,嘭一声,可怜的灌木变成火堆了。
鹿正康挑眉,共鸣很到位,都不必念咒,魔能储量看起来也挺足,释放很快……原来是学霸来着。
巨魔人非常满意,点点头,勉励了约纳斯几句,男孩有点小骄傲,然后眼珠子一转,提出要求说想去安宁之地看看。
小孩子表现好总能得到奖励的,鹿正康当然同意,便领着男孩再次进入净土。
这净土说大的确大,广阔无边际,说小也真小,毕竟收纳的土壤就那么些,其余都是广袤冰原,除了翠绿田野,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没什么好看之处。
不过这里的魅力在于无穷尽的创造空间,约纳斯可以在冰原上撒野,随便放火球,练习别的法术也行,自己凿冰块造冰屋也行,帮忙种地也行,趴在拖拉机上哼歌也行,拥有最大程度的童趣。
鹿正康坐在田埂上看着约纳斯撒野,兀自有些无言的孤寂感。
童年是个好东西,充满可能性,充满新奇,没有无聊,玩手指也能开开心心过一天。他早就没有了童年,也不曾回忆过童年,只是再次看到童年,心里有些暗暗的难过。
约纳斯的未来该怎么样,到底由谁裁定?
鹿正康知道自己不能放任自流,但又不想让规矩束缚了男孩的魂魄。
大人的理性往往无法理解孩子的浪漫。
鹿正康希望自己也可以是一个浪漫的人。
那边,约纳斯找到了一根骨笛,这是被鹿正康所杀的老法师的遗物,男孩吹响笛子,声音尖锐刺耳,仿佛黑夜无人寂静处的一声鸦啼,太突兀了,男孩也被吓了一跳,迟缓了许久,扭过头想看看鹿正康的反应,视线尽头的绿野中,巨魔人仰躺着,消失在高高的麦苗间没了踪影。约纳斯继续尝试吹笛,这一次,好听多了。
吹笛子,声音高亢亢的,亮堂堂的,就像是有鸟雀和太阳在笛孔里忽散开来,直直升到天上去,在纯美的云空间往来低回,笛声不是无形的,恰恰是色彩斑斓的,那些鸟、花瓣、夜里的灯与星辰,都在高低起伏的调子里明暗交替。
鹿正康被笛声惊起,他讶然地看着男孩,踮着脚,小心翼翼,在高高的田埂上踏步,走到冰原上,忽而开始滑行起来,姿态既悠闲又潇洒,就像从一只初幼的小鹿,猛然化作静谧湖泊上点水的燕雀。
笛声,远了,又近了,有时候是远的,却仿佛近在咫尺,有时候近了,又如同相隔天涯。
布莱顿人的诗意,化作净土冰峰上的清流,无限洁净,无限舒和,散入田与天,比云更轻,比雨更润。
鹿正康走到田野边缘,坐下来,看着一曲结束后的约纳斯滑着步跑过来。
“这曲子是谁教你的?”
男孩一愣,然后眯着眼笑起来,“我的妈妈教给我的。”
这样的笑容,鹿正康从没有见过,他也说不清,到底约纳斯在这样一个笑容里掩藏了多少心灵的力量。
“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