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驰电掣,往常要走一天的路程,现在不到两小时就到,沿途泥滩湿哒哒,多碎石,高低起伏,崎岖不平,若不是鹿正康弹簧加得足,这一趟下来屁股就不能要了。
得益于结界术抵挡了强风,不然这车就是在给人上刑了。
刹车,轮胎制动,汽轮机停止做工,这还滑行出去十来米才真正停止。
鹿正康跳下车,弯腰看看机车的挡泥板,这路况差到让人头疼,淤泥直接把轮胎的缝都快塞满,挡泥板上积了厚厚一层,巨魔人叹一口气,先把车丢海里洗一洗捞上来,再收到净土里,剩下一段路就步行吧。
这一次他推迟半天出发,却提前半天抵达,傍晚出发,现在还不到午夜,酒馆老板见了他非常惊讶,鹿正康一看酒馆里的情况更加惊讶,这半夜三更酒馆里的人巨多,大家正在嘻嘻哈哈喝酒吃烤肉,见到黑袍巨魔人马上欢呼起来。
鹿正康没有理睬这些闲极无聊的人群,径直去柜台与老板打个招呼,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热闹后,从老板口中得知是因为要度月末,冬堡能动的活人基本都过来了。
一扭头,角落里默默喝酒的领主对鹿正康笑了笑,巨魔人点头回礼,也无攀谈闲聊的心情,便去往自己专属的房间休憩。
酒馆里根本没有隔音一说,那些纷乱的噪音毫不保留地倾泻到房间里,这些醉酒的诺德人无非是痛骂帝国背信弃义,怒斥先祖神州梭莫这些阴险小人,待酒劲起了,就在厅堂里大唱大跳。巨魔人坐在床上倚着墙头,双手抱胸,安安静静闭眼打盹。
对他来说,想要睡着怎么都行,外界发生的一切,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存在,不过他没有睡太久,几个小时后就醒了过来。没有睁开眼,鹿正康在琢磨魔法。
后半夜,酒馆里安静下来,午夜一过就是新的月份,酒馆老板过来敲了敲门,鹿正康已经睡足,索性就开门欢迎。
“次种月到了,九圣灵祝福您永远开心快乐。我们喝一杯吧!”
鹿正康道一声谢,接过白铁酒杯,掀起面巾,痛饮一杯上好的蜜酒。
香甜、醇厚,丝毫不刺喉咙,这酒比往常喝的都要好。
“好喝。”
老板听了乐呵呵,举了举酒杯,“黑荆棘蜜酒,全天际最好的,能和它媲美的只有雪漫酒庄产出那种蜜酒了,都很难弄到手,我也只有一瓶。”
鹿正康露出笑容来,“以后我也酿酒喝,到时候带来给你尝尝。”
“我的荣幸,美食家先生。”
二人坐在屋子里,慢慢将一瓶蜜酒喝完,其间闲谈几句,鹿正康说今天不留下做饭了,老板虽然遗憾,但也未多加挽留,待酒瓶见底后起身告辞,“晚安,好梦。”
“你也晚安。”
酒馆沉寂下来,只有几个客房里传来低低的鼾声,方才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萧条。
冬堡是一个被风雪笼罩的村庄,揭开这一层白,就能看到居民们火焰般的热情,可真正深入这灼人的红色之后,便发现其底下,是真正的苍白。
衰落、腐朽、苦寒,一个被水晶球里的模型,人们燃烧自己的激情,以酒精与歌谣作为助燃剂,努力释放一点光和热,叫更多人能看到希望,哪怕微不足道。
鹿正康也想过要挽救这个曾经辉煌的城市,但他没有办法。无人能战胜冬天,因此无人能拯救冬堡。
除非是大量移民迁入,否则以冬堡现在的老弱病残,不可能有活路的。
这些是冬堡领主该操心的,与巨魔人无关,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个异类。
酒劲来得快,走得也快,鹿正康停止奔马般的思绪,起身出门,扭头朝柜台一看,老板正趴在上面睡觉,鼾声低低的。
火塘里添了木柴,燃烧得正旺,室内暖烘烘的,鹿正康轻轻推开大门,风雪灌入,从袍子的缝隙里冲进来,让巨魔人都感到微寒,他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迈入凄冷的街道,转身把门带上。
今天是次种月的第一天,冬堡依旧冰寒。
让人高兴的是,今晚夜色不错,没有雪,只是风还很大。层云被高空的强风吹开硕大的窟窿,抬起头能看到玛瑟的一角,以及赛昆达的全貌。现在还早,鹿正康便找了一块路边的石头坐下来,看一会儿星星。
做了许久,突然云后亮起蓝紫色的极光来,漂亮之极,如天上国度里奔流的光河,漾着波,前后摇摆。
再坐了一会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鹿正康起身,拍了拍冻得麻木的脸颊,踱步朝学院走去。
约纳斯站在石桥拱顶下等他,旁边是兢兢业业的法劳达。
“你好,法师。”鹿正康对高精灵女士打了个招呼,牵起男孩的手往冬堡外走。
“先生,这次不去酒馆吗?”
鹿正康神神秘秘地一笑,“你来冬堡这么久了,想不想到处去溜达一下?”
“想!”
一路步行下山,来到海岸,鹿正康取出死灵机车,男孩一眼就相中其冷酷而朋克的外形,“好漂亮!这是什么?”
“摩托车。”鹿正康咕哝了一个新词,他把右手往车头的羊颅骨上一拍,编号四就从净土里冲入机车,幽蓝的死灵魔能如火焰般燃烧在机车表面,从羊头骨的眼孔里喷出两道火柱,随后低低燃烧起来。
“哇塞!”约纳斯惊呆了。
“来,上车!”
巨魔人坐在前面,双手抓住羊角,男孩坐在后面左顾右盼。
“抱着我的腰,不然给你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