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到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想着即将要面临的灭族仇人,以及还要对仇人皇帝进行三叩九拜,赵卓恒压抑着心中仇恨与愤怒。然而隐在衣袖里的两只手,却因用力的紧握,而让衣袖都有些微微颤抖。正在这时,他猛然地觉到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他扭头一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对上那张熟悉却略微皱眉的脸,赵卓恒在愣怔过后方才反应过来。谢子博虽然只是六品的郡守,但他得了一个承乡候的恩封。承乡候虽然是闲职,却也上了四品,所以此次进隆安城的还有谢子博。
眼中的诧异之色还没收回,就瞧见谢子博微微地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性地看向他的衣袖处。他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衣袖,看到宽大的水纹袖正随着自己心情的起伏,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
他忙收敛起心神,想着赵昊彦的叮嘱:‘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还需要借此次进入隆安城的机会,想办法联络一些以前与赵家亲厚的武将。三叔希望他能策反这些武将,做为赵家攻入隆安城的内应……想到此行的责任重大,他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却不防皇帝还未出现,从侧面走出好些内侍,将他们站在后面的这些人都引着到了一间侧殿。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可是谁都没有开口问。
到了侧殿一看,里面整齐地摆了好几列案几,案几上摆着笔墨纸砚。赵卓恒与走到自己侧边的谢子博对视一眼,除了疑惑,都没有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随着内侍的引导,他们一人就坐在一张案几前,竟然让赵卓恒生出即将要进行考学的感觉。
下一秒,他的感觉就得到了证实。只听得一名内侍高声唱道:“御史中丞王大人到。”
随着内侍的唱声,曾经替天子申斥朱震庭的御史中丞王导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坐在案几后的众人均起身行礼。
王导朝着众人摆了摆手说道:“本官与诸位一殿为官,都是同僚,无需多礼。”说罢,自己寻了最上首的案几坐了下来,再招手示意大家坐。
待众人都重新坐了下来,王导说道:“今日本为皇上的寿辰,朝庭一早就免了朝会,只到这太和殿来为皇上庆寿。往年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今年皇上特意将各地四品的官员都招入隆安城,是想看看你们的真才实学,以为新君留用。”
“嗡……”的一声,在王导说完‘以为新君留用’时,殿中众人再也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赵卓恒与一座之隔的谢子博再次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即惊讶、又了解的神色,看来建康帝的身子只怕已经不健康了。
王导抬手止住了众人小声的议论,说道:“这是一次难得的升赏机会,不凭身后是否有世家和中正的推荐,只看尔等的真本事,能不能抓住,就靠你们自己了。”说完朝旁边一个捧着匣子的内侍招了招手。
只见那名内侍捧着匣子走到王导面前,躬身打开匣盖。王导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卷轴,在内侍的帮助下挂到了旁边早就备好的立柱上。只听得王导说道:“这上面是皇上亲自出的五个命题,尔等可根据自己所学所长,从中选一个进行论述。不必太长,千字即可,时间为三柱香。”
说到这,又抬手指了指另一侧的一个殿门,说道:“左、右仆射与国子监祭酒如今都等在那间殿内。尔等所写之文,均会即时封了姓名处,然后由他们品鉴评定后,送往正殿皇上的面前。由皇上亲自拆封,当场宣布结果……”
……
却说在正殿这边,司马琛已经坐在了皇位上正接受朝臣的恭贺。一殿之中,虽然只是高了几级台阶,却显示着不同的地位。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在那台阶之上,皇帝的皇位侧下方,多站了一个人。
虽然也还是站着,可是,却与皇帝一样,面对群臣,一同接受朝臣的叩拜,这给予了司马长青从未体验的感受。想着不久之后的将来,自己就可以坐着享受群臣对自己真正的朝拜,司马长青的眼神越发地明亮,一点都没有因为早起而困倦。
与司马长青的精神抖擞明显地不同,司马琛的精力显然大为不继。内侍唱着朝臣进献的礼品,司马琛的眼神却逐渐眯了起来……一旁的黄得贵瞧着有些心焦,不知道要不要去传等在后殿处的秦医正和凌宵。
也不知道内侍唱了多久,司马琛猛地从昏沉中惊醒,端直了自己的身体。看到皇帝自己清醒过来,黄得贵舒了一口气。
稍坐了一会,司马琛仿似才回了神,抬起了手,对着仍在唱礼单的内侍挥了挥。说道:“罢了,都收起来,交由少府蒋思言清点记档入库便可,不用在这一一念了。”
那内侍听了,只得收了厚厚的礼单走了下去,大殿中一时安静下来。
只听得司马琛说道:“朕今年已经五十有八,已近耳顺之年,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以前。”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眼睛朝着司马长青那边看了一眼,说道:“许多事也到了该安排的时候,趁着今日的寿辰,有几件事,朕要宣布。”
众人听得皇帝说这话,又见到今日突然站在皇帝身旁的司马长青,哪里还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尤其是有些人己经在昨晚提前得了消息,只等皇帝亲口宣布出来。司马长青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虽然他已经得了父皇口头上的承诺,但是真实宣布出来,落实他的储君之位,还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