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义轩确定自己得罪瘟神了。
自己堂堂大清国最后的进士啊,居然被抓了起来,而且在临时用仓库改造的牢房里被关了那么久了。
一天就给一顿饭,一杯子水,吃喝拉撒全在这里解决。
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味道已经很难闻了。
更加要命的是,青眼阿彪还和他关在了一起。
他的右手被严重烧伤,幸亏没有被烧太久,手还不至于残疾,不过日后留下大片难看的伤疤也就在所难免的了。
青眼阿彪虽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可要对付陆义轩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这么一来陆义轩就算是倒了大霉了。
每天那可怜的一顿饭,只要一送来,一准会被青眼阿彪抢去一大半,陆义轩稍有抗议,那是又打又骂啊。
弄得陆义轩每天都是饥肠辘辘,忍气吞声。
这样子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
“陆义轩,青眼阿彪,出来,提审。”
看守凶狠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
陆义轩忙不迭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现在最盼望看到的机会就是提审了,哪怕判自己几年,也总比莫名其妙的被关在这里看不到任何希望好吧?
提审他们的,还是那个可怕的年轻人:
孟绍原!
“孟队长,我冤啊。”一看到孟绍原,陆义轩“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再也不敢助纣为虐了,再也不敢帮许德山做坏事了,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什么味道,那么难闻?
孟绍原皱起了眉头。
怪味是从陆义轩和青眼阿彪身上传来的。
这帮看管他们的家伙,一点卫生都不讲。
万一弄到个传染病什么的该怎么办?
“陆义轩。”孟绍原看了对方一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帮许德山做事的?”
“回孟队长话,我是光绪三十年的进士,次年放的榜……”
陆义轩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这家伙居然还是个进士?
孟绍原听的非常仔细,等他交代完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陆义轩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磕头:“我想活,想活啊。”
“你给我跪好了。”这家伙一直在那磕头,弄得孟绍原眼晕:“想活也简单,回到恒隆公司去。”
啊?
陆义轩被吓坏了:“孟队长,许德山心狠手辣,知道我出卖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死我的啊。”
“什么叫出卖?你那是帮政府做事。”孟绍原也知道陆义轩在那担心什么:“我呢,现在以利通公司的名义,在恒隆入了股,三成。我需要一个人在那帮我盯着,当我的全权代表。你代表的是我利通公司,是我孟绍原,许德山有几个胆子动你?”
陆义轩是个聪明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孟队长,您的意思是,恒隆公司每天做了多少生意,赚了多少银子,到时候利通公司能够分多少,我都要弄得清清楚楚?”
孟绍原带着笑意微微点头。
陆义轩跪着朝前爬了两步:“最好是,能够让咱们利通公司,在恒隆那的股份越来越多,早晚一天,变成利通恒隆公司?”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咱们利通公司”。
我靠啊,聪明啊!
孟绍原大喜过望,要说人家怎么是大清朝的最后一位进士呢?
那时候考的,已经不再是八股文了,而是洋务、商业、法律等等都要了解。甚至连日本如何变法,法国之革命、美国之历史都要进行问答。
比如在殿试第三题问的就是中国古代的理财,和现如今各强国的国家财政预算有何不同。
因此,清朝最后一科的进士,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不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夫子。
陆义轩一点就通,孟绍原按捺内心狂喜,装作若无其事:“如果我让你这么去做了,你能不能够办成?”
“回孟队长的话,利通就是恒隆,恒隆就是利通。”陆义轩回答的毫不迟疑:“如果孟队长派陆某人去,孟队长的意思,就是我陆某人要做的。只是恳求孟队长赏我一个恩典。”
讨价还价起来了?
孟绍原还是问了一声:“你要什么?”
“给我三个人。”陆义轩忽然间变得杀气腾腾:“当初陆某人是遭到同僚排挤,被赶出恒隆的,今天陆某人要仗着孟队长的势力,狐假虎威,一来好好的出口恶气,二来也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彰显我的身份,将来做事再无牵掣。”
“好!”
孟绍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项守农。”
“在!”
“你他妈的,把这里弄的像个猪窝一样。”孟绍原先骂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你带人,负责和陆义轩一起去。记得,有外人在的时候,一定要对陆义轩恭恭敬敬的。”
“知道了。”
项守农虽然不满自己要听这个囚犯的话,可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下来。
孟绍原非常满意。
自己在经商上课没有丝毫天赋,再加上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好怎么把恒隆给弄过来。
现在听陆义轩说的那么肯定,不妨先顺着他的意思,试用一段时候再说。
“孟队长,孟队长。”一看陆义轩不但脱困,而且还被委以重任,青眼阿彪急了:“我也愿意报效孟队长。”
“我把你的手弄成这样,你这心里恨我啊。”孟绍原不阴不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