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桥南岸,瞿逻英翻身上马,想要去追叔父瞿逻代战。两人虽是叔侄,却情逾父子。瞿逻代战深受打击,策马离开,他自然放心不下。
佛圣闪身上步,一把揪住了马笼头,看着一脸担忧的瞿逻英,劝解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莫要担忧。此时此刻,令叔需要发泄。你若贸然跟去,恐怕适得其反。再说,如今局势维稳,国主是必要御审赫连海。你们瞿逻氏深受其害,难道不想留下来听审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瞿逻英因为太过担心叔父,反倒忘了这一节。他虽然不知道瞿逻氏曾经遭遇过什么,但通过叔父和佛圣的对话,他却了解了事情的根由。所有的一切原罪,都是因为赫连海买凶杀人,刺死了自己的祖父。
有道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今,父亲远在故土,对此茫然无知;而是叔父又心神失守,不知所踪。他作为祖父唯一的孙子,必须留在此地,为死去的祖父讨个公道。
即使不能手刃仇人,也要亲眼见他认罪伏法。
瞿逻英想明白之后,复又跳下马来,对着佛圣躬身施礼,“老禅师金玉良言,振聋发聩,晚辈谢过了。”说完,在马鞍桥上取下一个包袱,将身上的盔甲脱下叠好,放进包袱内,将包袱内的白色长衫穿在了身上。
刚刚还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白袍小将,转瞬间便变成了fēng_liú倜傥的公子哥。佛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孩子人长的好,能耐也大,最难能可贵的是不骄不躁。他已打定了主意,要给瞿逻英和杨振牵线搭桥,让他们结为良友。
“小施主英雄年少,卓尔不群。老和尚给你引见一人,算是一名徒儿,此时正在慈恩寺中养伤。他与你年岁相近,有时间你倒可以去见见,多多交流。”
瞿逻英闻言一愣,这老禅师宅心仁厚,其弟子想必也是良善之辈,自然可以会一会。但眼下的时局……
瞿逻英微微点头,“老禅师放心,此间事了,晚辈一定会去叨扰。”
佛圣见瞿逻英有些心不在焉,便选择了沉默,不再交谈。
且说那右卫营副将伊利耶得了右卫将军瞿逻代战之命,暂掌一切军务,倍感压力。
值此关键时刻,每一个决定都关乎身家性命,不可不慎重。
所谓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大抵就是如此了。
深思熟虑之后,副将伊利耶骤下决定,回身看向三名统领,“三位兄弟,我受大将军委托,欲向朝廷投诚,你们意下如何?”
副将伊利耶询问三位统领,并没有独断专行。并不是他没有权力,而是为了避免分歧。万一三位统领因此事心生龃龉,以后如何相处!
三位统领见副将伊利耶询问,感觉面上有光,心里颇为受用。所谓礼尚往来,别人给了足够的颜面,当然也要还以足够的颜面。
于是,三位统领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抱拳拱手,“末将任凭将军吩咐!”
副将伊利耶微微点头,扫视四千禁卫,大声喊道:
“诸位兄弟,听我号令:放开人质,放下武器,向国主请罪!”
说完,猛然回身,推金山倒玉柱,率先跪了下去。
兵随将令草随风!
固然伊利耶只是一员副将,但却得到了右卫将军瞿逻代战的授权,拥有最高指挥权。因此,他的命令这些仅为自然会贯彻执行。
四千禁卫轰隆隆同时跪倒在地,金水河中诱发波涛,奔腾咆哮,惊涛拍岸。
门楼之上,国主栗木狩和廷尉百里弘正看见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若这四千多名禁卫当真攻打皇宫,根本就守不住。
百里弘正倏然起身,对着栗木狩躬身施礼,“国主万岁,如今形势维稳,当趁热打铁,就在这正德门前,当着王公大臣、天下武士的面,公审赫连海。国主万岁在此处监审,微臣去门外摆设公堂。”
栗木狩闻言一愣,皱眉道:“百里卿家,如今形势随虽已维稳,但却赫连氏余党并未肃清,万一生变,如何是好?”宫门之外摆设公堂审理赫连海,虽然能将赫连海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杜绝悠悠众口。但是,门外终究鱼龙混杂,若有死士藏匿于人群之中,陡然发难,如何是好?
因此,栗木狩心有顾虑,迟迟没有下旨。
百里弘正微微一笑,“国主万岁不必担心,有慈恩寺众武僧以及大批忠心耿耿的武士在此,足以稳定局面。即使有死士陡然发难,终究于事无补。”
一语惊醒梦中人!
栗木狩恍然大悟,既然要把慈恩寺敕封为护国寺,那提前征用这些护国武僧又有何妨。他对着百里弘正点点头,“既如此,就依百里卿家之见,于宫门外开设公堂。”说完,栗木狩取过一道空白的圣旨,大笔一挥,一蹴而就。
“微臣领旨谢恩!”百里弘正双膝跪倒,接过圣旨,转身下了门楼,前去准备相应事宜。
临时开始公堂,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上有国主,旁有王公大臣,下有千余武士,这么大的场面,这公堂自然要讲究,才能彰显国法的威严。
一炷香后,在正德门外开设了临时公堂。
公案桌背靠正德门,正对金水桥。二十名禁卫手持大棍分立两旁,充当衙役。在两侧,摆下了四十多张靠背椅,特为王公大臣们准备。
一应事务准备停当,却有一事难住了廷尉百里弘正。一干至关重要的人犯都在廷尉府中,离此虽说只有三百米的距离,但却是步步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