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四老本打算最近放手,让两个孩子出去见见世面,可是听了杨振所谓的杀身之祸,不由得愣住了。
“小友何出此言?”
竹园四老遭逢大变,心灰意冷。来柳州后便一直隐居竹园,不问世事。由于自给自足,与外界少有来往,基本脱节。如今,听了杨振的话,心中不解,故而相问。
杨振拿腔作势,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
“唉!世事多变,百姓多劫啊!”杨振停下看了看竹园四老,继续道:“柳州出了个贾氏弟兄,谋逆造反,如今勾连官府,摆下鸿门宴要计杀众侠士,妄图独霸柳州。眼看要重燃战火,必定涂炭生灵啊!”
“我此行就是要去柳州打探信息,机缘巧合才误入此地,可见于几位老哥缘分不浅啊。”
杨振老气横秋,长吁短叹,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
竹园四老虽然隐居了几年,但毕竟阅历丰富,因此看出了杨振的小九九。不过,却没有戳破。
兰则幽看出了其他三老的打算,不由得面色不悦,埋怨道:“灭门惨案犹在眼前,不报血仇已是宽恕,难道还要以德报怨吗?我没那么大度。”
兰则幽想起以前悲惨的经历,顿时眼圈一红。
其他三老似乎也沉浸在往事中,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十年前,朝廷初颁禁武令,天下响应者甚少。为杀鸡儆猴,竹园四老所创的宗门首当其冲,化为齑粉。
全宗五百多人葬身炮火之中,竹园四老仗着武功高强,硬抗火炮,于火海之中救下两名孩童。
这两名孩童就是菊隐龙和梅雪龙,六人流窜逃亡,苟延残喘。
后来,幸得故人逍遥子收留,才在竹园安定下来。
亲眼目睹亲人一个个倒在朝廷的屠刀之下,那是何其悲惨的经历,岂能不怨恨在心。
那一段时间,竹园四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脑海之中只有两个:复仇!
正是这两个字,让他们支撑着活了下来。
菊隐龙,梅雪龙渐渐长大,竹园四老不遗余力的传授武艺,以期日后报仇雪恨。不过,竹园四老却没有向两小灌输仇恨,他们认为时机不到。
逍遥子深明大义,想方设法化解竹园四老心中的仇恨,几度相劝,苦口婆心。
然而,竹园四老仇贯日月,恨比天高,想要化解,谈何容易。
终于,他们彻底谈崩,怒目而视。
事后,逍遥子不辞而别,自此音信皆无。
危难之际,逍遥子不避风险,挺身而出,收留了竹园四老和两个孩子。
然而,因为心中的仇恨,却与逍遥子产生隔阂,并使其离家出走。
这种行径,岂非鸠占鹊巢。仇恨,焉能成为忘恩负义的理由!
于是,竹园四老良心受到谴责,开始自我反省,终于挖出了深埋心底的那颗雷。
当然,放下,并不代表没有。只是不愿再受其驱使,以免错失太多。
多年之后,杨振身临其境时,才明白这个道理。
杨振看着沉默的竹园四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又是一桩禁武令引发的悲剧。
皇权与武林,总是此起彼伏,互相掣肘。难道两者之间,就无法和平共处?
杨振又开始迷茫,他看不清武林的未来,找不到武林的出路。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杨振甩了甩脑袋,压下心中的茫然与不适。他不知道是否存在那条和谐共处的路,但至少能坚定自己脚下的路。
沉闷了许久,竹则澹幽幽叹息道:“二姐,我知你心中余恨未消,但百姓终究是无辜的。一旦燃起战火,又将平添多少悲剧!”
“是啊,二姐,一码归一码,朝廷是朝廷,百姓是百姓。如今百姓受难,岂有不救的道理。”
在竹则澹和菊则逸的劝说下,兰则幽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叹息道:“我岂不知朝廷可恨,百姓无辜,只不过无法释怀罢了。”
保护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就稳固了朝廷的统治,这也正是兰则幽感到纠结的地方。
梅则傲猛地一拍大腿,倏然站起,看着天外云卷云舒,毅然道:“罢了!我四人一向以君子自居。今,为百姓,护朝廷。为道义,泯恩仇!”
说完,转头看向杨振,郑重道:“杨小友,我们隐世已久,对外界少有了解。此次贸然出世,便由你来安排吧。”
杨振当然乐得如此,而且期待已久。
“我们四个若是离开,隐龙和雪龙怎么办?”兰则幽毕竟是女人,心比较细,想的也比男人多。
菊隐龙和梅雪龙的确是个难题,两小本来就总喜欢偷跑,没人看守,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
竹则澹眼珠一转,微笑道:“两个孩子都十二了,对外面的世界毫无了解,该出去闯荡了。”
说完,对着菊则逸频递眼色。
菊则逸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皱眉道:“可是,两个孩子没有处事经验,总不能让我们四个老家伙跟着吧。”
杨振见竹则澹和菊则逸不停的挤眉弄眼,当时就明白了,这是要把自己当长工的节奏啊。
杨振岂是那么容易摆布的,津津有味看着二老表演,就是不搭茬。
杨振看起了猴戏,二老表演不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
“杨小友,孩子都不错,从现在起,便交给你了。放心,我们各交各的,不占你便宜。”
杨正并非担心辈分问题,毕竟竹园四老岁数在那里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