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殒故作洒脱状笑笑,道:“‘夺妻之恨’一语,从何说起,少主言重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梦琳永远是我心中至爱。但属下知道,爱一个人,未必便是与她长相厮守,能在背后默观端详,看到她平安喜乐,这就够了。少主务请好好对待小姐,她表面倔犟,内心却比谁都更渴需关怀。因她是个孤寂得太久的女孩子,需要一人设身处地的理解她,体贴她……”
江冽尘道:“我说了不要她,那就绝不会碰她,娶她无非是个形式,再以此为凭,谋得高位。你想跟她寻欢,我不但在教主尊前装聋作哑,更会尽所能帮你们暗度陈仓,你看可好?”
暗夜殒怒道:“你怎能讲此不负责任之言?梦琳是独立的人,不是一件推来让去的礼物,这样展现的兄弟情谊,我不稀罕!”几句话发泄过后,忙躬身赔礼:“属下是个直肠子,心里有话直说,冲撞了少主,罪甚。”顿了片刻,正色道:“希望您方才所说均为戏言,属下祝少主与小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我即刻启程出发,寻找断魂泪,乞愿在大礼之日献上。”
江冽尘道:“欲速则不达,是非近日之所能成,何况外面风势当紧,官兵正撒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投。”暗夜殒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此番不但未能取得图纸,连到手的断魂泪也是假的,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教主说得不错,确乎是一败涂地。但我败得不甘!再有多耽,我也是个多余的人。”
江冽尘道:“未尝有得,何谈所失?假断魂泪是梦琳向豫亲王虚与委蛇所获,咱们本就不屑此道。一切复归起点,凭你我二人的水平,我不信做不出些成绩。”见暗夜殒眉峰已稍有舒展,知道他心思松动,又微笑道:“留下吧,最佳搭档。教中不少事务,我一人处理不便,可都还需要你辅佐。”直说得暗夜殒茅塞顿开,恭恭敬敬的应道:“是!”但一想到自己对楚梦琳也是“从未拥有”,情绪又蒙阴郁。
近期内祭影教徒便起始布置新房,教中呈现出一派难得的喜庆。江冽尘深居简出,反是暗夜殒东奔西跑,指挥着彩带悬挂,督促锣鼓敲打出音调高低、节奏张弛,比往常一切任务都更上心。
而楚梦琳自被关进秘牢后,不辨晨昏昼夜,水米不进,每日里颓丧的委顿在角落。众教徒受她长年欺压,都积压了满腔愤懑,行刑时格外卖力,表面是执行教主之命,实为报私仇,都出了大力痛打。因暗夜殒对她宠爱无匹,言听计从,遂将对他的不满也一并加上,经过几次大刑,几乎将她打了个半死,但凡稍有动弹,即会碰到无处不在的伤口。
众教徒也真严遵令旨,果然从不送饭,第一日初时又饥又渴,而一旦饿过了头,也不觉如何难熬,只偶尔腹中蹿上一阵火烧火燎,瞬间便消。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中饱受屈辱,几度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想到没等见多铎一面,问清事实,总不愿带了遗憾赴死。手上的镣铐是以天外玄铁所制,试着扳了几下,纹丝不动,好在本也不抱希望,便没特别的失望。
如此也不知挨过几日,昏昏沉沉中听到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几点光斑洒到眼底,一名穿紧身衣的教徒挎着竹篮走进。楚梦琳刚翻身坐起,顿感一阵头晕目眩,昏黑中夹杂着数点金星乱冒,再能看清时,那教徒已到身前,从竹篮内端出一碗稀粥,两个馒头。楚梦琳用舌尖润了润干得发裂的嘴唇,问道:“吉时到了?”多日不曾开口,喉咙已极沙哑,声音细如游丝,倒也惊奇体力竟衰弱至此。
那教徒道:“教主吩咐明日拜堂成亲,婚事从简。请小姐先吃点东西,恢复些元气。”
楚梦琳冷笑道:“我爹倒还记得管我?让我饿昏了才好,不对,我就该饿死了,江冽尘小子不是最喜爱受人注目?嘿嘿,让他娶个死人当新媳妇,那真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但那时是自己先死,性命一丢,再精彩的戏码也瞧不着。想了想道:“我手还给拷着,你先帮我解开了,我就吃。”
那教徒道:“这不在属下的职权范围。钥匙只归少主保管。”楚梦琳怒道:“又是少主?好啊,我本来要吃,听你提起他心里生气,不吃啦,你拿去喂猪好了!”
那教徒道:“多多少少也吃一些,否则属下向少主不好交待,您这不是难为属下?您手上不便,就让属下来喂您。”端起碗捧到楚梦琳嘴边。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楚梦琳只当他存心羞讽,手腕一扬,正撞在碗侧,那教徒手一缩,碗落在地上,粥水将馒头也濡湿了。楚梦琳得意的拍掌大笑道:“这可都打翻了,你要我吃掉在地上的脏东西么?”
那教徒看着满地狼藉,想收拾却无从下手,这时牢门外又走进一名教徒,瘦瘦长长的一张马脸,身形略高,只听他尖声道:“二弟还真耐得住跟我们的大小姐耗时间,我就没那么好脾性了。”楚梦琳听他说话,直似当喉灌入一瓢浊油,腻得只欲作呕,又看他单手托颔,一双小眼滴溜溜地乱转,对准自己上下打量,连忙站起,怒道:“你个死奴才,看什么看?再看我剜了你的眼珠子!”
马脸教徒冷笑道:“奴才?楚梦琳,你还当你自己是一位真正的大小姐?在教主心目中,你跟我们这些下人有何异同?照我说还要更差些,毕竟眼下我们是狱卒,而你不过是阶下囚。怎么,不想嫁?我们都说少主娶你这个母夜叉才是倒了八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