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绵长的号音既不是汉人军队的青铜号声,也不是蛮人的牛角号声。严颜和他身后的蜀军兵士们一下愣住了。
但是很快,严颜就清醒过来。高声呼喝道:“回营,赶快回营!有敌来袭!”说完,他一夹马肚,向百仗外的大营飞驰而去。众蜀军兵士,有马的快马加鞭,没马的步卒撒开两腿拼命狂奔。
严颜大营对面的山林之中,涌出重重叠叠的人影。当严颜的人马刚刚入营,他们就已杀到大营外百余仗的地方。
此时的严颜跳下马来,三步并做两步走,登上营寨的望楼,手搭凉棚向外张望。映入他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流,而且山林之中,这些人还源源不断的涌出。
再仔细看这些人,既不是汉人长相,也不是蛮人长相。甚至与羌渠羯种胡人的长相都差异巨大。猛然,严颜想起了此前赵云跟他说的外番异族。
“快!整军备战!准备防御”严颜嘶吼道。两千余蜀军兵士迅速在营垒后,各就其位,准备御敌。
这些番兵积聚到三四千人时,便向蜀军大营发起了攻击。兵卒们手持大盾和长矛,簇拥着十几头披挂着竹甲的战象向营寨涌来。
蜀营内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向这些外番兵扑射而去,叮叮咚咚的钉在他们的大盾和竹甲上。不少番兵中箭倒地,但剩余的人还是顶着箭雨,冲到距离蜀营不到二十仗的地方。
此时,严颜并不担心战象能冲倒自己的寨墙,因为寨墙外还有一道深仗余,宽六尺专门防战象的壕沟。那些战象不可能冲过这道壕沟。另外,严颜已在上次江阳大战中,了解到战象怕火的弱点。
“准备火箭和投掷火把!”严颜高声令道,蜀军兵卒手中的火炬点燃起来,弓箭手也在身旁燃起了用于给火箭引火的火盆。
严颜看到,那些战象的鞍楼中突然飞出十几个物件,直向蜀军营寨扑来。那用强弩一种类似船锚样的钩爪,被番军用固定在象背上的强弩抛射出来。
这些钩爪带着尾部的绳索,飞了十几仗距离,牢牢的钩住蜀军大营的寨墙。而后这些战象在驭夫的驱使下,向后退去。
“嘎啦啦”寨墙在十几头大象合力拽拉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硬木扭曲之声。接着是轰然几声巨响,整个营寨寨墙垮塌了十几仗的一大段。
番军阵中响起了一阵阵类似梆子声的鼓声,只是要比北方的普通梆子声音要大的多。
数以千计的番军兵卒听到这个鼓声,向着营寨缺口奔涌而来,他们大多人持枪拿盾,只是前面的人没有拿盾,而是双手持一个带横梁的长条木板。
当他们冲到营寨附近时,那木板上已经插满了箭矢。一名番兵刚刚将木板搭在壕沟之上,头颅上就中了一箭,滚落到壕沟之中。其余人也没管他,一块接着一块的木板被依次拼接起来。
后方的番军兵卒转瞬既到,顺着这些木板向营寨的缺口涌去。营寨中的蜀军也已云集而来,双方刀枪箭矢你来我往的混战成一片。
双方在大砍大杀的激战中,不断倒下。缺口处的尸体越积越多。最终,兵力占劣势的蜀军渐渐不支,战线逐渐向营中压去。越来越多的番兵涌入蜀军营寨之中。
部分番兵乘机打开了营门,更多的番兵从营门处涌入营寨,其中还包括二十余头战象。战象上的番兵弓弩手,居高临下,不停用箭矢偷袭暗算蜀兵。
此时的严颜浑身浴血,手持长枪在亲卫的簇拥下与番兵死战。箭矢咻咻的不停向他这个方向射来,显然对方发现了他这名军中主将,攻击目标不约而同的锁定了他。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挡到严颜的侧面,自己却被几支箭矢射穿了脑袋和身躯。严颜一声怒吼,竟然持枪向最近的一头战象杀去。
冲在他前方的一名蜀军兵士,离那战象还有不到九尺的距离,一支飞矛疾射而来将他钉在地上。
还欲向前冲杀的严颜被身边的亲卫死死抱住,这些亲卫哀求道:“将军,这营寨我们守不住了,赶快撤吧,否则我军有全军覆灭之危!我们怎么都得有个给成都报信的人吧!”
严颜赤红着双眼,吼叫道:“杀!都给我上!杀尽这些番兵。”
众人看严颜心智失控,也不再啰嗦,数名亲卫将他架起来向后营奔逃而去。其余亲卫断后,拼死抵抗。
半个时辰后,蜀军大营飘起了番军的旌旗。营中一些建筑燃起了熊熊大火。
实际上,攻侵巴蜀的并非仅这一支番军。三四天之内,张任,孟达,法正等几路蜀军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番军击溃。并且还有小股番军提前渡过蜀江,直入巴蜀腹地,前线蜀军粮道上的据点营寨皆被扫除。
当消息传到成都时,两万余蜀军已损失殆尽。蜀军各部众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孟达撤的快,也损兵折将过半。其余六七路蜀军也是几近全没。
蜀王府的大堂之上,刘璋既惊又怒。他嘶吼道:“当时孤是怎么说的,孤就说梁王绝没有歹意,可尔等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我蜀军精锐尽失,十万的异族番兵向我巴蜀境内涌来,这要孤该如何抵挡?”
法正急急慌慌的说道:“为今之计,只有速速派信使向梁王请援了。”
刘璋一拍案几:“向梁王求援,孤现在还有这个脸面提这个话吗?”
黄权忙劝解道:“现在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了,请王上速速派信使向梁王冯宇求援。”
刘璋重重的叹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