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燕说自己年纪大,要退学也是她退学赚钱供弟弟读书。
江雷说自己是男孩儿,应该有担当,不能让姐姐为他牺牲那么多。
这俩孩子在一边争,冬阳就静静的听着,俩孩子还没争出什么来呢,冬阳先被感动到了。
江雷说了一段话:“姐,你们女孩儿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不去读书以后的日子肯定更难过。你看隔壁婶子家的秋秋姐,只比你大两岁,已经结婚孩子都快生了。她是初中都没读完就出来工作,你看她现在的日子,你想跟她一样吗?”
也不是说人家的日子过的不好,毕竟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知道。
不过作为局外人,他们可以依此判定别人过的那种生活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不想过那样的日子,那这书势必要读下去。
说实话,江雷能说出“女孩子本来就很不容易”这样的话挺出乎冬阳的预料的,他已经通过江燕的生活看到这世上大多数的女孩子的生活,就这境界已经超越很多人,多少大人都比不过。
江燕也很坚持,俩人怎么争都争不出结果来,最后还是江燕出主意道:“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咱们看成绩吧。考的不好的下来挣钱,考的好的继续上,行不?”
不等江雷答话,冬阳说道:“行了你俩,咱家还没到你们抢着退学赚钱才能过下去的地步。其实我早就知道下岗的事儿了,也和你爸商量过以后怎么办,你们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
“妈,那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啊?”江燕依旧十分忧心的问道。
冬阳和张狂都还没想出来,不过这会儿可不能实话实说,要不这俩孩子又得争起来,冬阳便道:“我找工作也不容易,就想跟你爸一块儿经营咱家那小报亭,看看还能卖点儿别的不。”
其实最近这几天小报亭的生意也不好。学生放假,一天下来就没几个人来租书,赚的钱可能都不够买煤炭取暖花出去的多。
当然,这些都不能跟孩子们说,该是大人的担子就得大人担起来才行。
俩孩子以为冬阳真的有打算呢,便也暂时安下心来,没有再提退学赚钱的事。
当天晚上冬阳愁的睡不着觉,张狂跟她一样,也发愁。
个人的小买卖就是有这点不好,不稳定!
整个寒假,就算张狂天天起早贪黑的去小报亭守着,估计赚的也没有开学时候的半个月多。
一个收入少,一个没收入,俩人加一块赚的都不够一家人的花销,更不要说还债和供孩子读书了。这种情况一天两天还成,若是想不到办法解决,长时间下去,这个家就真的要让钱憋疯了。
“我以前看过一篇纪实类的文章,讲得大概就是一些人下岗后的经历。有的人挺过来,有的人没挺过来,有的人更成功,有的人一败涂地,那会儿看觉得挺夸张,真的要自己经历才发现是真的挺难的,特别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太难了”,冬阳感慨道。
张狂也挺有感慨,因为他曾经书写过一卷,跟下岗有关,结局还挺心酸的。
他把那一卷的大概内容当成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说给冬阳。
那时候张狂的身份是一家陶瓷厂的工人,属于子承父业,父亲退下来他顶上父亲的工作,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就一份工作而已。
他在陶瓷厂上班的第三年赶上下岗,陶瓷厂一大批人变成无业游民。
张狂还年轻,再加上他高中毕业算是读过书的,再找工作不算难,可许多陶瓷厂的同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在陶瓷厂工作多年,没有其他手艺,年纪也都不小,都是打算在陶瓷厂干到退休再把位置留给自己的子女的。
突然的变故让很多家庭处于奔溃的边缘。
下岗的人太多,再就业非常非常的困难,有些人选择离开家乡去机会更多的城市,有些人放下骄傲做原本瞧都不上的工作,有些人借酒消愁从此就再也没有振作过,还有一些人为了生存做了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
那段时间张狂看过太多的不幸,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自己还年轻机会还有很多。
现如今冬阳变成下岗的人,连年轻这一点都不占,想要再振作有多难可想而知。
“我也觉得这个年纪再找工作太难,可走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离开这里,去机会更多的地方;第二条是自己做点什么。以目前的情况看,第一条不现实,家里有老有小还有个病人在,根本不可能离开,所以只能想办法自己干点什么了”,冬阳结合张狂给她讲的故事冷静的分析道。
张狂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可关键的问题是,她能干什么呢?
干什么都需要钱,现在,他们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
冬阳霍然坐起来,看看表,晚上七点多不到八点。
“走,去夜市看看去”,说着,冬阳已经下地穿衣。
张狂想拦她没拦住,头疼道:“明天再去看不行么,非得今晚去啊。”
“这么早反正也睡不着,就过去看看。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好好待着吧”,甩下这句话冬阳便风风火火的走了,根本没给张狂回话的机会。
夜市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远,步行的话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气温很低,夜市的人却不少。
街市上卖小东西的摊位很多,都很便宜。除此之外,摊位最多顾客也最多的就要数卖小吃的摊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