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提出质疑:“十七万两,这么多的银子,一个半月一个人拿走,每天将近四千两,即便一天两班他都出入府衙,每天如此,也得一次带二十枚元宝,别说偷带,就是让他公然取去,若非习武之人,恐怕背起来都很费劲,不可能没人发现异样吧。”
李可卿解释说道:“当然不止如此,在衙门公干的人,随时可以进出衙门,他自己有钥匙,甚至晚间也可以独自过来。”
朱雀点了点头,心中暗算,即便如此,出入过于频繁,也会惹人怀疑。一次若只带两个元宝,每天就要进出二十次,每次还要去藏银地将银子放好,那也有些离谱。他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李可卿似乎知道他所想,说道:“刑部也怀疑他有同党协助,但是没有审问出来,认罪书上只申明是他一人所为。”
朱雀点点头,沉吟了一会,问道:“如果丢失的银子没有找到,就是连最基本的证据都没有,是不是他偷的,也只是推测,何以会被定个死罪呢?”
李可卿说道:“有了他自己的认罪书,就不仅是推测了。这事要是搁在前几年,最多办个停职流放,可是因为最近上面要求各州府自查自省,加上朝廷又派出了特使,四处监督各地官员行事,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想独善其身,对于官员的定罪的都不敢从轻,对于贪污挪用更是施用重刑,就怕牵连到自己。”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就难怪了,不过,十七万两银子到底在何处,只要能找到,说不定能帮沈青云洗清冤屈。”
李可卿皱眉说道:“如果真是冤屈了他的话……要是他肯说出银子的去向,我想也不至于死罪了。”
朱雀想到一事,问道:“这批官银上可以什么印记?”
李可卿说道:“都是铸成百两的元宝,元宝底部有常州府铸的印记。不过如果是被偷去,融了再铸,则会泯去这些痕迹。”
朱雀推断:“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官银应该还被藏着,不会这么快就开炉融造。总得要等风声过去。”
李可卿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沈青云做下的案子,那么他一定会有同伙。可是常州府看守银子的,除了沈青云,还有四名府卫,四名府卫都是共同出入,也没有进入府库的钥匙。只有沈青云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可以随时进出。现在案发后,府库加派了人手,有十二个人轮流看守。当然,除了看守府库的人以外,常州府衙上下有六十多名兵卒值守,这六十多名兵卒又是从守军处轮流调派的。所以,除了沈青云,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接触到官银的机会。”
朱雀说道:“你说的都只是小毛贼做不到,真正的江湖大盗,也不是没有进出自如的手段。”
李可卿有些怀疑地说道:“这个,恕小弟实在难以想象。”
朱雀知道对着文人说绿林中事,直如与夏虫语冰,当下也不明说,却已暗自决定到常州府去调查一番。
李可卿说:“我知道你心软,看到何阿姑凄惨的模样,于心不忍,想要出点力,可是官府的事,毕竟不是像你们江湖中人行事,在这里约束太多,有力难为啊。”
朱雀说道:“生死大事,在朝在野都不是小事,即便审核多次,也难保不会出现冤案。你既然答应了何阿姑回去将案子重新审查,是为了摆脱何阿姑的纠缠,故意安慰她的,还是确有此心?”
李可卿无奈地说道:“同朝为官,岂能不同病相怜,我就算是白白出些力气,也不值得什么。行了,我答应你,回去再细审一番,固然证据确凿,我也但求个问心无愧罢了。”
朱雀说道:“如此甚好,我也去找一些朋友帮忙问问,咱们有了新的线索,再碰头吧。”
李可卿知道他坐不住要立刻去查探,便说道:“静候佳音。有了你这个朋友,看到不平的事,想不出全力都不行了。”
朱雀看着窗外的雨,忽然觉得这雨又冷又湿,非但没有了美感,反而惹得满地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