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柳树胡同没多远,朱雀就感觉有人在身后跟着,他诈做不知,继续前行。
当此时街上行人稀少,头上明月中天,月光如水,将朱雀的影子投在地上,影子矮小肥胖,甚是可笑。
但见这影子在街角忽然加速,转过横巷,消失不见。
后面跟着的人疾步追来,刚刚追到拐角处,赫然发现朱雀就在这里等着他。
想逃走已经来不及,追踪朱雀的人相貌猥琐,身材细长,看模样擅长轻身功夫。
朱雀右手拿着折扇,在左手的手掌上轻轻地拍着,脸现微笑道:“不知阁下跟着我所谓何事?”
这猥琐的汉子惊疑不定地说道:“我,嘿,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白莲教的人,阁下拿了我教的东西,希望能予以赐还。”
朱雀哂道:“你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也算是明人?白莲教是邪教,你既然自称是白莲教的人,已属反贼,我不让你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已算便宜了你,你竟然大言不惭地想问我要东西?”
这人听了朱雀语带威胁的话,并不惊慌失措,反而咧嘴一笑,说道:“我相信朱公子不是这样的人,北斗先生的门下,岂有出卖朋友之理?”
朱雀心中一凛,对方知道他的名字,这不稀奇,让他惊讶的是,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来历,自己的出身一直是个大秘密,自从和王府二公子结交以来,首次被人揭破老底,一时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心中先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这人压低声音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场所,咱们换个地方再说,请放心,我不是公子的敌人,此事前因后果,我当向你详细诉说清楚。”
朱雀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居所,说道:这是王府的二公子给我安排的地方,只有一个老仆,现在已经睡了,此处再无他人,现在阁下可以为我分说个明白。
这人说道:“本人公孙白,是白莲教飞鸽堂的堂主。”
飞鸽堂是白莲教打探消息,联络各处分支的一个堂口,堂下的人据说个个擅长轻功,这个公孙白身为堂主,轻功自然极高。
朱雀心中一动,说道:“那你今天跟踪我,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公孙白老脸一红,说道:“嘿,还是从头说起说得明白。我教的一本重要名册被端木鹰扬取去,怕他向官府告密,因此由猎鹰堂堂主亲自出马,将他宰了,哪知名册并不在他身上。前几日我到端木鹰扬家搜索了一番,也没有找到,这几日,我一直在他家附近观察,希望找到些线索。今晚看到你进屋子也来翻找,竟给你找到了。本来在下也未看出进入端木鹰扬家的人是谁,直到公子展开轻功从他家出来,看到公子的身法我便已知公子是谁,又怕鲁莽招呼,引起误会,因此……”
朱雀问道:“对于贵教如此重要的名册,如何会被端木鹰扬取去?”心中却道:这端木鹰扬果然是被白莲教所杀,猎鹰堂听字号,就是专门处理捕杀之事,堂主自然武功极高。
难得的是此事做得隐秘,借助一家药铺掌柜被打的小事,混淆视听,更将嫌疑指向王府,确是厉害。
公孙白看到朱雀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微微一笑,表示这都不算什么,接着说道:“名册本来因故暂放在湖北的周维庸家,谁成想周家被牵连到亲王谋逆之事。其后端木鹰扬参与了抄家,名册是被他偷偷藏起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也是我带着飞鸽堂查探了许久,才发现的此事。好在期间端木鹰扬还没将名册交出。至于名册怎么被放在周家,这和我教教主的女儿张玉蝶有关,说来也算是我教的一件丑事,本来不足与外人道,不过为了释公子之疑,我便给你说说。”
周家逆反案的主谋,是周家家主周维庸。
十多年前,周维庸通过经商,积下了丰厚的家产,虽然银钱无数,但无权无势,恐其家业不牢,便动了当官的念头。先是捐粮两百担捐出个国子监生,其后不久又花了几百两银子,买了个运判的官,真正的官商结合。
也正因为运判带来的便利,使他挣到更多的银两,有了更多的银两继而升到更高的官,如此相辅相成,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周维庸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三子周书尧不似父亲这样热衷生意官场,而是经常天南海北的游山玩水。
周维庸对这个小儿子甚是溺爱,银钱不禁,所以周书尧在外时常携带不少银子。一次在杭州西湖游玩的时候,被一伙贼子盯上,在偏僻之地准备杀人劫财。跟随周书尧的两个跟班都被杀了,正准备杀周书尧的时候,正好让张玉蝶碰到,将其救出。
哪知两人此次相遇,却种下了一段孽缘。
周书尧回家的时候,将张玉蝶也带回了家,虽然未定名分,周家也基本认可了这个姻缘。只是他们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张玉蝶是白莲教教主的女儿。
这本名册是张玉蝶随身携带的,后因教中的事务,不得不离开周家一个多月,名册就放在了周家。
可是等张玉蝶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家上下已经被灭了满门,而名册也随着抄家之后消失不见。
张玉蝶失了名册,给白莲教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按教规,本应处以极刑。但因她教主女儿的身份,从轻处理,只是被驱逐出教,同时全力协同寻回名册。
但张玉蝶因周书尧之死,已变得疯疯癫癫的,所以寻找名册之责,就交由公孙白处理。
朱雀想起王府的夜半歌声,应为这个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