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鸡笼山二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张家村。
水银买卖就在村口的一排农舍里进行,做水银生意的人都用别的事物做掩饰,有带着竹筐假装收山货的,有提着绳子像是收猪的,等等不一而足,人人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行话。
许多人过来买卖,也都是黄豆大小水银的生意,价格却高得离谱,也不知这些人买去做些什么。
这里生意做的最大的是一个叫吴老三的人,吴老三不是常州本地人,带着南夷难懂的方言,人又高又瘦,脸上写满沧桑之色,朱雀来的时候,正看到他仰坐在一张竹椅上,伸着腿,趿着一双布鞋的脚搭在一张竹凳上,眯着眼睛休息。
麻雀儿告诉朱雀,吴老三是做大买卖的人,不是大量的出货,他都懒得搭理。
看到吴老三,麻雀儿招呼了他一声,吴老三从半躺的姿势坐直,他见麻雀儿带着一个陌生人过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
麻雀向他吹嘘,朱大侠是江湖中人,乃武林第一高手,不是官府的狗腿子,大可放心,今次过来只是问点事情。
话虽如此,吴老三还是没有放下戒备,朱雀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被官府冤枉,判了死罪,为了救他,只得自己查探取证,用这银砖购买水银的,很可能就是幕后的主谋,希望吴老大给指点一条路子。”
吴老三摇了摇头,说道:“我排行老三,不是老大,另外,你晓得的,做我们这行,不能泄露客人的身份,否则还怎么在这混?”
吴老三的嗓门不小,三人的谈话已惹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朱雀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大庭广众之下,这吴老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实话的,他要是带吴老三出去,吴老三又未必肯配合。
他暗运内力,眼睛带着精光四周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为他眼里神光所迫,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朱雀趁机拉住吴老三的手,表面上是和他套近乎,实则拿住了他腕上会宗穴,劲力透出,内力在他半边身子游走一番,吴老三只觉全身酸软,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出来。
朱雀趁机大声说道:“我要的量很大,你休想一顿饭就让我涨钱。”
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吴老三出来。
周围的人听着还以为吴老三和他谈买卖,都没有在意。
吴老三被他带出,麻雀儿紧跟着出来,三人一直来到一家土菜馆。
此时未到吃饭的时辰,店里没有别的客人,朱雀拉着吴老三坐到角落里,麻雀儿精乖地到门口点菜,遮挡住了掌柜的视线,好让他二人单独说话。
朱雀说道:“吴兄莫怪,我也是逼不得已,希望吴兄能够体谅。”
吴老三怒道:“这算什么?用强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吴老三可是贪生怕死的人?你不用说了,你问的事我不知道。”
朱雀知道对付这种人,需用雷霆手段,否则他给你来个混赖到底,或者胡说八道一通,你也拿他没辙。
朱雀手上运劲,将桌子一角掰下,然后再掰开,用手指将掰下来的木头搓成了粉,却又一言不发,盯着吴老三看。
这饭桌是用老榆木做成,刀砍斧劈地弄成粉末都极为费劲,朱雀仅仅用手就做到,还是显得很轻易。
吴老三目瞪口呆地瞧着他的手,眼睛一抬,看到正盯着他的朱雀,立刻垂下目光。
朱雀冷冷地说道:“我要杀你,如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但我这人轻易不杀生,我问你的话,许多都是已经知道答案的,只是想找你求证一下。”
说道这里,朱雀顿了一顿,他想起魔教的酷刑,不带一丝表情地说道:“你一句话不说,或者答错一句,我就砍了你一只手,两句话答错,就砍掉你两只手,四句话答错,就剁掉双手双脚,将你放入蜜糖坛子里,然后在坛子里放满蚂蚁。”
吴老三听着朱雀说话不带一丝情绪,他久历江湖,知道越是恶狠狠的模样,越是虚言恐吓,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此人就给人这种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冷酷之意。细想他说的酷刑,吴老三禁不住陡然打了个机灵。
朱雀不待他转过念头,跟着问道:“来买水银的人,是什么身份?”
吴老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朱雀问道:“几个人过来的?从哪里拉走的?”
吴老三回答:“三个人来买的。雇了马车,从我仓房里拉走的。”
朱雀问道:“你仓房在哪里?”
吴老三说道:“这个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死得更惨。”
朱雀也不逼他,仓房在哪并不重要,他接着问道:“拉到哪里?准备用来干什么?”
吴老三说道:“不清楚,客人买了货做什么用,我们从不过问。”
朱雀又问道:“那这些人一共买了多少钱的货?”
吴老三回答:“六万两银子的货。”
朱雀问道:“全都是用银砖结的账?”
吴老三点了点头。
朱雀一时想不出如何才能问明买家的身份,心中一动,问道:“这些水银都是用什么盛放的?这批货大小多少?”
吴老三说道:“我们的货都是用竹筒装的,杯口粗的竹筒,尺半长一根,共有二十根竹筒。”
朱雀说道:“你说说这三个人的样子。”
吴老三说道:“两个三十多岁的人,样子很寻常,没什么特点,穿的也都是普通的服饰。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眼睛有些丹凤眼的样子,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