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康长恨听得到那月未客栈原摆明了是等肥羊自己送上门,可笑自己还强行解释,月未,乃月亮未出现之意,更牵强附会地认定和苏轼的明月几时有,自己如此蠢笨,难怪自己会主动送上门了。
他问道:“那么在万前辈看来,小生真是被冤枉的了?”
万古流点了点头:“这个自然,难道你还没有想明白么?”
听到万古流的话,康长恨扑到栏杆上大喊冤枉,万古流劝他住口他也不听,他凄厉的喊叫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传开,很快惹得两名狱卒走过来,两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根木棍,向康长恨敲来,口中同时喝道:“嚷嚷什么嚷嚷?”
康长恨带着哭腔对两人说道:“麻烦两位老爷去跟衙门说一声,小人是被冤枉的,是冤枉的……”
一名狱卒闻言非但没有去帮他伸冤,反而将手中木棒隔着栏杆向康长恨夹头夹脑地打来,同时口中喝道:“冤枉你奶奶的熊!这里人个个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难道衙门不会差吗?喊什么喊?再喊就送你去水牢待着!”
康长恨还是在喊冤枉,那狱卒恼了,就要开门拿他出来,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万古流终于开了口:“行了,不要做得太过分!”
这两名狱卒对他似乎甚是忌惮,用眼睛恶狠狠地瞧着康长恨说道:“再敢胡说八道,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言罢,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康长恨见申冤无门,忽然想起一事,他来到万古流身旁扑地跪倒在地:“前辈见多识广,小生被冤枉一事如何解决,还请前辈教教我,在下感激不尽!”
万古流苦笑道:“若是我双腿未断之时,帮你伸冤自然不成问题,如今……唉,你起来吧。”
康长恨依然跪着不起,反而砰砰砰地给他磕起头来。
万古流见他跪着不肯起,而自己又不方便过去扶他,脸上露出不虞之色道:“你欺我不能阻止你磕头么?我不喜人这样,起来吧。”
康长恨心想也是,他身有残疾,自己不能用磕头挟制他,见他脸色不善,便站了起来,想起自己含冤下狱,他来到牢房角落里,一个人伤心地哭着。
万古流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刚才为何我不让你跟那些狱卒喊冤?”
康长恨听他肯跟自己说话,心中升起一线希望:“为什么?”
万古流说道:“一者这些人才不会管你这些犯人的死活,他们饷银都是固定的,何必为你惹麻烦?你没有好处孝敬他们,他们凭什么听你差遣?二者,这些人和月未客栈的那些强盗多半是蛇鼠一窝,好处均分坐地分赃的,他们收了人家的好处,又怎肯再理会你?三者你没有平反的证据,空口无凭,他们才不会管你这档子闲事。”
康长恨说道:“这在他们来说虽是闲事,可是在小生来说却是一生都难以摆脱的大事,我要去洛阳参加会试,偿若有了罪名在身,终身都是考取无望了。”
万古流说道:“考不了不考便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考不了不考便是,康长恨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他十多年寒窗苦读,等的就是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一声坚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若无这场没由来的灾祸,他坚信就是如此,宫小青凭什么看上他?还不是看上他满腹诗书才华?偿若不去参加考试,那么他做这些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更何况,他除了读书做学问,什么都不会,凭什么养家糊口?他喃喃地说道:“若不考试,我又能做什么呢?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我除了读书外什么都不会,养家糊口尚且不能,又谈什么富贵荣华?”
万古流问道:“富贵荣华有什么好?”
康长恨说道:“富贵荣华当然好,这还用说么?可以锦衣玉食,可以过上人人欣羡的生活,可以风风光光地娶上自己喜欢的女子,可以不受人欺凌,可以不用去起早贪黑地过活……”
万古流说道:“原来你追求的是这些,唉,人各有志,我也不好说什么。”
康长恨问道:“还请前辈给我指点一条明路……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好绝望,觉得活着一点用处都没有了,觉得活着不知还能为了什么,难道要一直受苦么?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万古流半天没有说话。
康长恨又道:“可怜我家中还有年迈的老娘,还有小青姑娘,我不能行孝,也不能守义,我好惨!”
万古流忽然问道:“你怎的尽谈自己的事,难道那些害你如此的人,你对他们一点恨意都没有么?”
康长恨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说道:“你看看,我这一身没几两重的身子骨,人常说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多半就是我这种读书人,那些人又都是悍恶之辈,那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就算是恨他们入骨又有何用?徒给自己增添烦恼罢了,难道我自己的麻烦还不够多么?”
万古流冷笑着说道:“人人都像你这样,才让那些人为非作歹为所欲为,偿若你有通天本事,能够将他们全都杀了报仇,你会去杀了他们么?”
康长恨见他说起杀人如同杀鸡,连忙说道:“我……我想不会罢,他们……他们也并非罪该至死,偿若我能洗脱冤屈,就算饶了他们又何妨?我想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也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的。”
万古流呸了一声:“善恶到头终有报?谁来报?我且问你,你终究做了什么恶事,才受到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