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那场大战的孤峰上已是没有任何身影,山顶之上只有无数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暗黑色的群山之中,一条清河蜿蜒而过,源头不知,尽头亦不知,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一条河,的确令人惊讶。
清河地处两山之间,河水很清,可以清楚的看到几丈之下的河底,彩色的鱼儿躲在石缝之中,静止不动,伪装着,躲避着可能会出现的凶险。
清河北畔,整整八道身影,或是盘膝而坐,或是站立远望,或是随意的靠在巨石之上。
原本只有唐戈四人,在孤峰山顶上一战之后变成了八人。
古之月提着鬼泣剑走到了负手站在河畔上的唐戈身边,明眸之中被愧疚和担忧之意充斥着。
“小师叔。”
她轻叫了一声,双手捧着鬼泣剑,低着头,没有看剑,也没有看满是鹅卵石的地面,怔怔失神。
唐戈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鬼泣先放在你那,什么时候为你寻到一柄新的剑再还给我。”
古之月依旧低着头,一阵细微的抽泣之声若有若无的传出。
唐戈一滞,又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用担心。”
古之月抬起头看着唐戈,梨花带雨的模样好生令人心疼,两行清泪滑落洁白脸颊,滴落到河畔的石头上。
她说道:“如果师叔的手里有剑,断霄又怎么会把你伤的这么重?”
唐戈的确伤的很重,但是数日的恢复之后,气息已是稳定下来,只是肩膀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剑伤,现在他换了一件新的衣裳,看不出而已。
看着面前哭泣的少女,眸子里的泪花闪着微光,唐戈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前几世他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二人静静对视,其他人似乎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河畔略显安静,只有水流的声音,偶尔还会传出闻卓和澹台漓说话的声音。
许久之后,唐戈伸出手轻轻拭去古之月眼角的泪水,动作很慢很轻,还有一丝温柔。
犹豫了片刻,他才说道:“听话,我没事。”
古之月的眼睛通红,视线从唐戈的脸上移开,又落到了一直捧在双手上的鬼泣剑上,如此这般注视了良久,她轻轻嗯了一声。
唐戈一愣,觉得这一声嗯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于是又淡笑着摸了摸她的的脑袋。
又是一阵安静。
邬沧雨走了过来,古之月立刻抱着鬼泣剑跑到了不远处的河边。
他看了一眼那道水绿色倩影,察觉到一丝异样,旋即收回目光,又看向唐戈说道:“小师叔,您确定我们要这么多人一起出发?”
说着话,他又扫了一眼姿态各异的众人,眼中浮现异色。
唐戈看着他说道:“也就只有你能够看清局势啊,不过昆仑山有你一个这样的也就够了。”
邬沧雨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有任何喜色,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一些。
沉默片刻后,他才道:“闻师弟和澹台师妹不能跟着我们犯险,古师妹和宁大哥自然不肯远离师叔您,元澈或许可以帮上忙,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至于霍宁……”
停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不相信他。”
唐戈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欣赏这个昆仑山的后辈晚生了,他随意的看了一眼霍宁,道:“元澈说他是幽灵。”
邬沧雨脸色骤变,看了一眼霍宁便收回目光,眼底被寒意占据,沉默了会儿才道:“师叔留着他可是有用?”
唐戈点头道:“嗯。”
他没说原因,邬沧雨也不问,或许这是默契,也或许是邬沧雨懂得唐戈的心思。
唐戈又说道:“我找他聊聊。”
话音落在,在邬沧雨的视线之中,唐戈走到了霍宁身边,然后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更远一点的河边。
……
……
“你是幽灵?”
唐戈负手而立,盯着清澈见底的河水,神色比深水还要平静。
霍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唐戈又道:“那你还跟着元澈来找我们?以昆仑山和幽灵的恩怨,你应该知道你随时都可能没命。”
霍宁苦笑道:“我知道啊,可如果我不跟着元澈的话,丁贲是不会给我解了剑蚁阵的。”
唐戈眉头一挑,问道:“你去桐乡城地下遗迹是为了找什么?”
霍宁没有隐藏,道:“月魑。”
唐戈眼睛微眯,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又问道:“谁让你去的?”
霍宁犹豫了片刻才道:“幽冥。”
河畔一阵安静。
唐戈盯着水底深处看了一会儿,又转头望向远处河畔上的水绿色倩影,片刻后收回目光。
他说道:“你对月魑了解多少?”
霍宁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它是个怪物,其他全是听命行事。”
又是一阵安静。
许久之后,河底某个石缝之间的一条小黑鱼突然摆动尾鳍游向远方。
唐戈开口道:“你和其他的幽灵不太一样。”
霍宁笑着道:“哪里不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瞳孔却骤然紧缩,一根携带着无比冷冽霸道剑气的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同时,他看到了那张杀气腾腾的冰冷面庞。
剑气激荡,磅礴如深渊,一切只在瞬间发生,霍宁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的银甲瞬间被撕裂,彻底崩碎。
唐戈说道:“不过幽灵便是幽灵,没有什么不一样。”
冰冷之声仿佛从地狱深处传出。
霍宁不知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