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隐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湖畔小筑空空如也,蒙了一层尘埃。
玄武湖在夜色下极为暗沉,好在有星光洒落,看起来更像是一面古老的镜子,偶尔会漾起涟漪。
两道身影站在湖畔小筑的二层露台上,迎着微风,久久不语。
以前也有两个人经常站在这里,有时是唐戈和上官隐,有时是女帝和上官隐。
白衣仍旧染着血。
灰袍仍旧有破损。
邬沧雨望着湖面,紧皱的眉头久久未松,忽然说道:“你不该来的。”
澹台漓冷漠说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邬沧雨说道:“山主行事,没人知道原因,你不要问了。”
澹台漓目光渐冷,说道:“眼下他最大的阻碍是诛仙阵,他如此平静的待在朝天城内,定是因为此阵。”
邬沧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又如何?你知道他要怎么对付诛仙阵吗?你又如何阻止?”
澹台漓转过头看着他,目光如剑,说道:“想对付诛仙阵谈何容易,一环输,环环输,我只要拦住你就可以。”
邬沧雨轻叹一声,与她对视,眼中的情绪难以言明,说道:“为什么要与祖师为敌呢?他没做错什么吧,破了诛仙阵,大周便不会再与昆仑山为敌。”
澹台漓眉头微挑道:“然后呢?”
邬沧雨眼神一滞,喉咙中像塞了剑一般,难以言语。
对啊,然后呢?
破了诛仙阵,杀了女帝,然后呢?
山主要继续做什么?
创造以昆仑山为核心的新秩序?
澹台漓突然说道:“你别天真了,他是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心深似海,谁也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邬沧雨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走吧,等他来了就晚了。”
澹台漓认真说道:“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
邬沧雨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心想难道你还有什么后招?可在那双清澈冰冷的眸子里,他没有看出任何信息。
“他说的对,等我来了就晚了。”
如清风般的声音从夜空中传来,惊醒了二人。
山主踏着黑暗与星光出现,落在湖畔小筑里。
邬沧雨随即恭敬行礼。
澹台漓一动不动,平静的如同深湖的水。
“你能逃出源阵,还能活下来,都令我很意外。”山主看着她说道。
澹台漓说道:“命大罢了。”
山主说道:“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仍旧是死路一条。”
澹台漓迎上他的目光,眉头微挑,说道:“你也太自信了。”
山主微微一笑,举起左手打量着,指缝将夜幕和星光分割,他说道:“我的掌心之下,便是天下。”
……
……
掌心之下便是天下。
除了山主没人敢说出这种话,而且令人无法反驳。
在绝对的境界之下,谁也撼动不了山主,就算举世间所有修行者的力量,恐怕也难以与之抗衡。
除非是超出人力的力量。
比如昆仑山上空的雷霆之源,又比如朝天城的诛仙阵。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邬沧雨和澹台漓都沉默了下去,可又有问题在他们心中滋生。
千年时间内,昆仑界中都只有山主一位太清境强者,他早可以掌控天下,为何要等到千年之后。
而且眼下的局面似乎对他并不利,新的七星劫难即将到来,女帝也已突破太清,成为更强的敌人。
这一切看起来都有些不合理。
但在山主眼里,一切都是合理的。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托大会要了自己的命的。”
又有声音传来,这一次是从玄武湖对面,只不过声音中没有太大底气,似乎是惧怕山主的威势。
青色剑光破开湖面,打破夜空下的寂静,露出那位青衣剑侠的身影。
邬沧雨脸色一僵。
澹台漓僵目光转向一旁的,不愿看他。
山主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说道:“剑气不错,你这娃娃是谁?”
“宁知秋。”
青衣随风轻飘飘,颇有几分隐世剑宗大人物的风采,他高昂着脑袋,即便在山主面前也不肯低下头。
“没听说过。”
山主摇了摇头,说道:“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他自然能够看出宁知秋的境界,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宁知秋脸色一沉,说道:“即便是一柄最普通的剑,也可以杀人。”
“不知天高地厚。”
山主平静说道,没有任何气息外溢,却如雷霆一般在宁知秋脑海中炸响,霎时间,一口鲜血喷出,气息萎靡。
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一句话,便令一个无相境强者吐血重伤,世间恐怕也只有山主能够做到。
“你!”
宁知秋稳住身形,盯着山主想说什么,可一看到那双如深渊般的眼睛,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都出来吧。”
山主的声音传进朝天城的每个角落,虽然淡然,却深入人心,就连夜空里的星星都暗淡了几颗。
话音落下,湛蓝剑光乍现,红衣飘然落下,古之月现身。
一团极致的黑暗从大明宫的方向迅速掠来,瘦小却强大的男子出现,正是夜渊神将子夜。
紧接着,红莲神将和江神儿亦是现身。
山主的踪迹不知在何时暴露,这些人一直在黑暗中观察着。
他看了一眼澹台漓,便已经知晓了一切。
“念熙尚不可与吾争锋,你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