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成深,眼角微微一动,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随口接道,“是啊,师弟所言甚是,不知令尊原本的名讳是什么。”
相剑原本颇为踌躇,相剑阁主接任后一生只许用相剑这一个名字,但想到家里仆人以及母亲提到父亲的性子,将这些世俗礼教瞧得狗屁不值也是有的,于是说道,“我这个当儿子的,提父亲的名字本来不甚应该,不过就依傅前辈所言,家父姓风,名起云二字。”
成深忽然眉毛微微一挑,“风起云,风起云,原来他竟然是当年相剑阁阁主…我听闻他姓氏为风之时便应该想到的。”说完又瞧瞧相剑,说道,“你父子二人,确实有几分相像。”
傅沉问到,“怎么师兄,这人真有上过咱们华山吗?”成深点点头,“不错,相剑小友,十几年前,确实有一个名字叫风起云的,上过我华山派,那时我执掌掌门之位已有数年,傅师弟其时不在山上是以并不知晓。”
接着,他端了一个茶壶,为众人斟了一点热茶,“那年我还不到三十岁,执掌华山数年,前些年几场大战,华山元气大伤,我一番经营才终于有了一点起色。那天,成…我的一个弟子跑到我房间说,门外有人求见,”说到此时他禁不住一阵心酸,那一天来禀告的哪里是什么弟子,是自己那才几岁的长子。
他略略一顿,免得让旁人察觉,继续道,“我走出门外,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外面,手抱一柄短剑,正冷冷瞧着我,我向他一拱手,问他乃是何人,他上下打了我一眼,只是忽然就拔出了自己的短剑向我攻来,我顺势一转身,避过了这一剑。
这时他却开口了,‘快用上你自己的剑,我风起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我冷笑道,‘那若在下方才不能避过那一剑,你不还是杀了手无寸铁之人吗’,他也冷笑道,‘若连那一剑都避不开,那就不是人,而是废物了’。
接着我和那人插招换式,斗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罢的手,令尊的剑法是极其高明的,我这三十年来,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人的剑法能有那么快的。
我当时是一败涂地,那人纵声长笑,华山剑法,不过尔尔,说罢扬长而去。我当时万念俱灰,只觉得数十年辛苦经营华山,如今付诸流水,然而数月过去,江湖上却从未流传出‘风起云大败华山掌门’的事情,不仅如此,风起云这个名字也是名不见经传,心中大是疑惑。
但后来令尊去了哪里,在下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故事说完了,相剑又是一躬到地,“多谢前辈。”说罢带了风霜儿便要下山,成傅二人劝了一会,主仆才在华山客房里面住了下来,待得第二天早上再做打算。
郁胜宗用过饭后喝了几杯酒,只觉得辛辣无比。他见师父师兄聊谈契阔,总要小酌几杯,在长安城中也总见得有些江湖好汉,进的酒馆,要来几坛白酒牛饮,颇为豪迈,旁边客人总要称赞几句大侠。他小小年纪,心生向往,总想模仿一回,却给白酒辣出眼泪来。旁边几名已经成年的师兄,瞧他这般模样,都觉得好笑,嘻嘻哈哈,几名师姐瞧着也觉得有趣,只有郁胜宗自己是有苦说不出,心想大侠果然不是好当的,今后是再也不碰这酒水之物了。
他又往怀里揣了几张面饼,几两牛肉,和成深作了个揖,成深以为他是拿了粮食回去给自己父亲留着,也不在意。和各位道了晚安,回房休息去了。
小孩这边出了华山门,一路下山,可不是朝着自己家里去,而是朝着那天和他“共患难”的怪人那里去的。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是轻车熟路,走了小半时辰便已经走到当日那边竹林了。此时天色已晚,竹林已全无白天时那份幽深意境,反添一丝可怖。
虽说练了两年武功,如今也长到一十二岁,但心里终究是那个孩子,心中想到以前听说书的先生讲到一些妖魔鬼怪,山精灵怪,大都是在眼前这个场景出来的,不由得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背后随时会有一只手伸过来打一下他的肩膀。
但想起自己童子之身,阳火最是旺盛,怕这些有的没的作甚,精神一振,脚下步子踏实许多,也快了许多,不一时已经到了那日的草庐门口。
他出身贫寒,天性朴实善良,心中一直惦记着那名怪人。心知此人乃是为他人所囚禁,平日里想必吃不到什么东西,是以今日得了机会,跑去“慰问”那怪人去了。
郁胜宗不一时便已找到当初那座木屋,瞧见那地窖的入口,心想此人虽囚禁于地底,但终究是武林老前辈,自己万万不可失却了礼数,是以意欲轻敲地窖门扉。
忽然屋内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似乎微带怒意,低声怒吼道,“你这老疯子,难道还不肯说吗!”
那被囚禁的怪人微微冷笑,说道,“你既然知道老子叫老疯子,就应该知道老子的脾气。老子若看你这矮胖子顺眼,二十年前就遂了你的心意了,何苦等到今天。”
郁胜宗顺着地板门缝看去,发现这小小的地窖,今日可热闹得很,竟有六名黑衣人,这六人身形,有高有矮,只是脸上蒙面,全然看不清面孔,只能大概从声音分辨出来年龄。他六人将那名怪客团团围住。而刚刚正是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和怪客对话。那黑衣人被怪客这一顿说,气的直发抖,此时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