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邳城中闪亮如白昼。
清茗子在那巨大的气浪中忍不住捂住双眼,即便他用尽全力稳住身形,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空中后退了数个身位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风暴中心的花辞树,苍老的双眼中竟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清心谷向来不怎么收徒。傅子皓只收了清茗子这一个徒弟,而清茗子也只收了江谨、楚湘灵、花辞树、龙井、毛峰、铁观音以及碧螺春这七个徒弟。清茗子早便过了花甲之年,如今如师如父的傅子皓已然仙逝,而对他来说无异于儿女的徒弟们也已经死去了三个,现在最年轻的那个弟子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敌人,或许性命也朝不保夕。
对于清茗子来说,这个世界太残忍了,残忍到他几乎要痛骂老天。但是他的这些弟子里却没有一个孬种,他们每一个都心怀正义,无论是潜伏魔教的江谨还是为兄复仇而疯的花辞树,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让他感到十分认可,让他觉得这些年的教诲都没有白费。
眼见自己的弟子们像飞蛾一样扑向火焰,他却在这后面充当看客,清茗子不由感到愧疚。
“年纪大了,竟然开始畏缩不前了啊。”
清茗子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旋即紧握双手,眼神变得愈加坚定。师傅曾告诉他,这个世界充满着尔虞我诈,有时候你为人们付出了一切,但是你不仅可能得不到任何美誉,反而还可能会成为他们谴责的对象,所以一切跟着心走便好了,不必非要去拯救谁、拯救世界。
但是此刻的清茗子内心的念想却坚若磐石。在此之前,他还在为自己内心的迷茫而犹豫不前,但是一个江谨认可的世界,一个花辞树也认可的世界,就一定是个值得被拯救的世界!
说来好笑,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在弟子的行为中才能够坚定内心,仿佛江谨和花辞树才是传道受业的老师傅,他清茗子才是那个迷惑无知的徒弟。
但清茗子却丝毫不会因此而感到尴尬,道之所存即师之所存,无贵无贱,无长无少,他的徒弟同样能够做他潜心学习的对象。
随着体内的气息逐渐平稳,清茗子紧闭双眼,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进入了一种玄妙的节奏中。身上那蓝白色的长袍缓缓飘动,颔前的白髯也微微晃荡着,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欺负,鼻前也没有任何呼吸,仿佛在刹那间变作了一个死人。
但若是有一双能够透视的眼睛,便能够看到清茗子体内磅礴的淡蓝色灵气正在不断穿行,那些灵气不断闯向清茗子体内未曾探索过的领域,每前进一寸他都不由发出一声闷哼,仿佛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晚秋的冷风吹来,令他的衣袍飘荡得愈加厉害。清茗子缓缓睁眼,他的双眼中竟然浮现出黑色的十字,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他飘身向前,那儿碰撞刚刚结束。
……
“去死吧!”
震怒声中,神魔剑毫无阻碍地疾刺而出,刺在储舜身上,顿时神魔剑剑尖上的三道光芒变得愈加耀眼,强大的力量竟然使得毫不相接的地面都颤动起来,仿佛这一击触动了地脉!
刹那间,储舜发出一声闷哼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暴退,不过眨眼间便撞到了远处那座被花辞树一剑冰封的冰山上,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轰隆巨响,整座冰山竟被他一举撞碎,而尽管如此储舜的身体竟然还没有停下来,足足向远方飞行了上千米才终于停了下来,如此遥远的距离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他的情况,是死是活犹未可知。
但储舜的败退让这片天地停滞了下来。秋风呼呼作响,吹向人们的耳畔,月光洒在了一张张震惊与不可置信的面孔上。
“死了吗?”
“不会吧?”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相同的疑问,他们不敢相信,那强大如同天神下凡的储舜难道就在这破天荒的一剑中就此命丧黄泉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站在高耸寒冰上的花辞树,这个连储曜都没能真正打败的武林新锐,真的就这样将剑圣公羊都无法解决的强大敌人的性命取走了?
“不可能。”
尽管人们心里期盼着储舜能就此殒命,但无论是理智与不理智的内心都在告诉他们,不可能!
如果boss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了结,那他便不可能是boss!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道身影便从远处飞来,在紫黑色灵气的包裹下如同飞来的流星。
“我错了。傅子皓可能收养了个蠢徒弟,但他的徒孙没有一个是孬种!”
储舜开口说道,他的面具在刚才的碰撞中已然破碎,显露出了他那惨不忍睹的容貌。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储舜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金丝软甲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衣服已然破碎,裸露的上半身竟有一个洞状的伤口,但伤口并没有太深。
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不已:花辞树那三色环绕的一剑竟然不仅仅击碎了武林闻名的金丝软甲,竟然还在储舜的身上开了一个口子!
那伤口虽然不大也不深,但那是储舜奋战至今唯一获得的一处严重的伤口,这足以证明花辞树的那一剑究竟有多么厉害!
“你让我流了血,让我面具碎了,这让我很生气。”储舜抚了抚肚子上的那个伤口,双眸中头一次充满了愠怒之色,“为了发泄愤怒,也为了表示对你的尊敬,我会让你死得痛快,让你道黄泉下与你师兄相聚。”
储舜低喝一声,旋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