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舒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就着小菜吃着包子。却听得那清秀青年苏老三说道:“吴二哥,我也见着这两日不少少林寺的和尚纷纷下山,莫非少林寺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吴老二嘿嘿笑道:“两位兄弟才回来,自是有所不知。这事儿在这嵩山附近的地界儿都传遍了,说是有个愣头青的公子哥儿,本事倒也了得,一个人挑翻了少林寺,还放话说要么少林寺就此散伙儿,要么回头在上少林,甭管大和尚小和尚,都给杀个片甲不留……”
周云舒忽的觉得自己牙疼得很!看看自己身上,怎么看一身粗布衣裳,都不像什么“公子哥儿”,挑翻了少林勉勉强强可以说是,但几时说了要灭了少林寺大大小小一窝子和尚?江湖流言,竟是恐怖如斯!
唔,话说回来,当时并没外人在场,少林寺总不至于把这种丢人的事情传扬。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吴老二”又是怎么得知其中究竟的呢?
想想就觉得挠头,周云舒索性又要了壶瓜片,继续听了下去。
不管事情怎样,吴老二口中描述的总是太过骇人听闻,他的两个兄弟半点儿也不相信,只觉得自家这兄弟有阵子没见面,这张口白话的功夫,倒是越发见长了。当下那位顾老大就说道:“老二,你可莫要瞎说!虽然俺老顾瞧少林寺那帮子秃子很不顺眼,但少林寺高手云集,绝不可能被谁一个人挑翻了。咱们自家兄弟,犯不着吹牛皮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哥哥陪你喝一杯。”
吴老二当然知道顾老大何以不待见少林僧人,实在是顾老大小时候家里是少林寺的佃农,那时节天灾不断,家里交不起租子,就被下面收租的僧人给弄得家破人亡——虽说后来少林寺将那恶僧清理门户,但顾老大心中的芥蒂,多年来可一直没有消解。
顾老大一番话,入情入理。吴老二作出一副无可奈何,跟你说实话你都不信的样子,再看看另一个兄弟苏老三俨然跟顾老大一样的表情,心中更是郁闷:“俺老吴是比较爱吹牛,但这回可是句句属实,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忍着这份子不爽,吴老二举杯与顾老大苏老三碰了一杯,一口闷下,十分受用的哈出一口气来:“我说顾老大、苏老三,咱们怎么着也有六七年的交情了!俺是个啥样儿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平日里是爱吹吹牛,但说到正经事儿的时候,可有含糊过?这回是真的,少林寺的和尚们摊上大麻烦了!”
苏老三心中一动,他是知道这吴老二乃是出了名的“包打听”,许多江湖事儿,虽然远隔天边,他也总能很快就知道。兄弟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交情了,的确没必要那这件事情逗闷子,更何况,少林寺一直是顾老大的忌讳。
略略沉吟,苏老三说道:“二哥,那你说说,这少林寺是怎么惹上这么个麻烦的?我听说少林和尚最是明哲保身,轻易可不愿意结梁子……”
顾老大鼻子里哼了一声,苏老三连连拱手:“顾大哥莫怪,小弟口误,口误。”
吴老二嘿嘿一笑,说道:“要说这原因嘛,兄弟我也不知道。不过明儿就是那人再上少林寺的日子,咱们哥儿几个跟上去远远地瞧瞧热闹,说不准就清楚了?”
苏老三眼中露出心动的神色,看看腰间的宝刀,颇有跃跃欲试的意思。然而顾老大却是冷冷一笑:“都忘了江湖忌讳了?甭管少林寺与那人谁强谁弱,到时候肯定一场龙争虎斗,就咱们这几下子,既惹不起少林寺,更得罪不起挑翻少林寺的那人。到时候别热闹没看着,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顾某可不愿少了两个喝酒的兄弟!”
苏老三神色讪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吴老二却是哈哈一笑:“顾老大还是这样,刀子一样的嘴,豆腐一般的心。得嘞,那咱们就不凑这个热闹就是,明儿兄弟我在家里整治些好酒好菜,咱们再喝一天!”
顾老大神色依旧不变,眼角却添了一缕微笑。不多时,吃饱喝足,谈兴也是大减,三人便结账出门,醉醺醺的往镇子外走去。三人刚走,周云舒也不再逗留,唤过店家结账,悄悄跟了上去。
山林沉寂,草木萋萋,最是一年夏日,葳蕤岑碧的时节!
本来是喝的醉醺醺的顾老大几人,却是忽的停下脚步,一个个站的笔直,各自把手按兵刃,哪里还有半分酒意?
“是哪条道儿上的朋友?”顾老大声音浑厚雄壮,字字铿锵:“我兄弟三人或有得罪之处,朋友不妨现身出来,容我等赔个不是。大家都是道儿上混的,不妨亲近亲近!”
周云舒哪里不知自己这是露了行藏?他也不掩藏自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三位朋友请了。周某……”
话未说完,那吴老二瞧清了周云舒面孔,认出就是先前在酒肆之中,坐在自己兄弟几个旁边的那位,不由惊呼道:“啊,是你!”
顾老大沉声道:“朋友,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先是在酒肆中偷听我们兄弟说话,现在又一路尾随……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微微沉吟一下,顾老大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非,你是朝廷的人?”
大明朝已经不复存在,那么这“朝廷”所指代的,无疑也就只有后金入关所建立的新朝了。这一点,双方显然都是心中有数。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老大手按长剑,出鞘三寸,吴老二苏老三也各自握住刀柄,显然周云舒一旦承认,三人就不会再多说废话,并肩子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