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他们刚刚收拾干净的前厅里,此时堆满了脏兮兮的杂物,一股臭水沟的味道扑鼻而来。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女孩正把这些破烂一样的东西往旁边的几个客房里面搬,而他们几个人的行李则被挪了出来,乱七八糟地扔在前厅的角落里。那个中年妇女一边搬一边还在指挥其余两人,嗓门放得老大,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孩子他爹,我们两个就住右边的那间客房,他们的东西,能用的就留着,不能用的就挪出来。哎,这一套杯子我看不错,拿到厨房去让那个女的烧点开水烫一烫,不然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不干净。”
“……艳儿,你住那个最小的客房好了,这几件衣服应该是你堂妹的,还挺新,你就拿去直接穿吧。”
那女生的容貌跟刘放有两三分相像,也算颇为标致,看见刘放的几件外衣,两只眼睛都直了。要知道她这大半个月来穿的都是又脏又臭的破衣烂衫,刘放这些崭新干净的外衣,现在在她眼里简直就跟公主穿的华服一样。
但想了想,又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声,面带嫌恶:“那丫头穿过的衣服,我才不想穿呢。”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嫌七嫌八的了。”中年妇女恨铁不成钢地道,“甭管这衣服是谁的,至少比你身上的漂亮不是?你看你现在这邋遢样子,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会看上你?”
那女生一脸嫌弃的模样接过那些衣服,但随即就没忍住,披上一件风衣想去客房里面照镜子。转过身来,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刘放一行人。
“小然,小均,你们回来了?”中年妇女一见刘放和张小江,立刻满脸堆起笑容,一副热情备至的模样。
“好些年没见你们姐弟俩,长这么大了啊!瞧瞧长得多俊!你们应该才刚刚来菱江基地的吧?难怪大伯和婶子一直没有见过你们,要不是今天爸妈在街上看到你们出门,还不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呢!”
刘放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厅后面的厨房里又转出两个人。老婆子一手端着一碗红烧肉,一手拿着一块猪蹄,老头子则是嘴里叼着半个鸡腿,两人都吃得满脸油光发亮,汁水淋漓。
老头子嘴里一边大嚼着食物,一边含含糊糊地开口招呼:“……然丫头和均小子回来啦?来得正好,你们家厨房里这大姑娘是谁啊?怎么把一个外人放在家里?一点都不懂礼貌,让她给我们二老多炒几个菜,死活就是不肯。”
说着挥了挥手:“得了得了,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就由你们婶子来负责煮饭做菜,自家人总比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来得强。”
刘放刚想开口,老头子又毫无空隙地把话说了下去,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对了啊,以后我们二老就住最大的那个客房,老大和老大媳妇儿住左边那个,然丫头你呢让着点你堂姐,把那间小客房腾出来给艳丫头住。就这么定了啊,你们的东西已经都帮你们挪出来了,我们的自己来搬,就不用你们费力气了。”
那语气,简直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惠一样。
刘放几个人一进门,就被这场狂轰滥炸给弄懵了,这时候才稍微缓过一点劲儿来。江红花反应得最慢,还傻乎乎问了一句:“那我们住在哪里?”
“不是给你们留了一间卧室吗?”老头子不满地白了她一眼,“还有这前厅、过道、杂货间,不是到处都能睡的?你们年轻人,随便打个地铺就行了,别养得那么娇贵。”
说完又催刘放:“说起来,你们应该不只有厨房里那点粮食菜肉吧?都拿出来交给你婶子,再去加几个菜,我跟你们奶奶快半个月没吃一顿饱饭了,可得好好补补。”
刘放往后面的厨房里一看,满桌子吃得一片狼藉,叶纱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角落里,眼睛红红的,含着一汪眼泪,求救地望着刘放。
中午他们五个人走了之后,这对老夫妇翻墙爬进院落里,对她自称是刘放和张小江的爷爷奶奶。她本以为遇到失散的亲人是件高兴的事情,好茶好水地招待他们,请他们等刘放一行人回来。却不料他们一进屋,那架势比主人还要不客气,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吃大喝。还叫了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女来,举家鸠占鹊巢。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还被老头子臭骂了一顿。
“夏小姐,对不起……”叶纱快要哭出来了,“是我没有看好家……”
“纱姐,这不是你的错。”刘放安慰道,“你把厨房收拾一下吧,这些人我来处理。”
她那尊敬的爷爷奶奶,大伯大婶和堂姐,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样的人,她再了解不过,哪里是叶纱一个柔弱女子能对付得了的。老头子夏国志妄尊自大,老婆子吴秋英吝啬贪婪,大伯夏禄懦弱怕事,大婶王秀兰虚伪油滑,至于那个堂姐夏艳,则是集两代人之大成,爷爷、奶奶和妈妈的特质全部都有。
刘放的父亲在家中排行第二,上有兄下有妹,是家里最不受宠的一个,老两口的偏心也实在偏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刘放父母是刑警,打交道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他们怕被牵连报复,从来不跟刘放一家联系,在外也根本不承认家里有这个老二。
当初刘放父母双双殉职,姐弟俩还只有十三岁,爷奶和大伯别说抚养他们了,简直就跟避瘟疫一样躲着,生怕给家里招来麻烦。刘放和张小江自己摸爬滚打地长到二十岁,七年里一次都没见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