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如烟如雾的黑色龙爪从天而降,坠落进云海之中,掀起一片气浪。
那是所谓尊贵者的一条手臂。
韩白衣忍耐着脑中的剧烈幻痛,沉默着、亦冷静着。
转身挥刀。
一道如同天地相接的白线般的黑白世界,在烛龙巨大的身体上烙下印迹。
韩白衣双目赤红。
他沉默、冷静。
但他也冲动、暴戾。
就如同一个赌红了眼,最终将全部身家一把梭哈的赌徒。
理性的思考并不影响他感性的思维。
在枫自裁的那一刻,他愤怒、痛苦、哀伤、愧疚。
明见自我。
他很清楚,自己本质上就是个很小气,绝容不下自己喜欢之物被人从身边夺走的普通人。
但他却如此迟钝,直到枫在那可怕的压力下自我销毁,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计划中以为的所谓‘机会’,是多么可笑且无聊。
她究竟曾经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抉择,才会在他与她只有那么近的时候,做出自裁的选择。
韩白衣这样思考着。
这是独属于他的自责。
既然身负着调整时间线的能力,为什么他却没能让枫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呢?
于是他开始后悔。
相比枫选择自杀那一瞬的痛苦,他现在所承受的苦难......不过如此。
强烈的自责感在心中充斥着,甚至压过了脑中并不清晰的幻痛。
“吼————”
手臂断裂传来的剧烈痛苦,让烛龙都忍不住哀嚎出声,伤口处飘散着氤氲的黑色雾气,浓郁得仿佛血液一样。
祂忽然发现,这个被自己忽略于视野之外的蝼蚁,竟然掌握着如此恐怖的力量。
意识影响判断,原本被祂当做开胃菜的有趣玩乐,瞬间在受伤之后上升为生死之战,如车lún dà小的赤红双目扫向祂脚下的韩白衣,余下的单爪一招,雷云都被祂撕裂了一部分,金色的雷光闪耀着劈落,如同倾盆的暴雨。
韩白衣站在原处岿然不动。
金色的闪电落在他头顶上,便自动被他周身雷浆形成的巨大磁场扭转、吸纳,折线传统空气劈入凡间的雷电,在他面前却仿佛最为恭顺的仆从。
如暴雨般倾盆而落的密集雷电,劈落到他头顶上,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真正的雨水一样划入他的场域之中,掀不起丝毫风浪。
韩白衣转过身。
周身溢散出的灵机之火与炽烈雷浆混杂在一起,随着他的身形变化发生扭曲。
明明只是随意动弹,就能带动周围一大片场域的变化,虽然一切都是在临时的过量灵机之中产生,但仅仅这一幕,便为他披上了一层如神似魔一般的背景。
尽管,他的身体是如此脆弱。
很显然,烛龙也感受到了那蕴藏在这小小身躯中的磅礴力量,面对眼前这个蝼蚁,祂的种种手段竟是没有丝毫作用。
作为不死生物之祖,祂却连对方究竟是怎么跨越不死的过程都没有看懂。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烛龙感到畏惧。
祂畏惧具有不确定性之物。
于是,祂闭上了右眼。
右眼闭,则时空轮转。
只见眼前光影倒转,一切所能以目视之物,都在祂右眼闭上的一瞬间化为颠倒旋转,如同旋涡中掺杂着各色的染料,在混乱中无序。
仅仅是一瞬间的停顿,韩白衣再睁开眼时,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在他面前,一个极高大、一头苍白长发束成发辫搭在身后的粗大人影站在前方。
四周飘落着樱花。
那是枭的身影。
韩白衣一眼就认出来了。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思念与声音忽然涌上心头,就连一直停留在大脑中的那股幻痛都好像被这股股意念覆盖。
‘那是你最亲近的人。’
‘九岁那年,他曾给过你一个牡丹饼。’
‘第一次吃到大米,很好吃。’
‘是他教会了你忍者的本领。’
‘你们日夜相处十数年,那是你最亲爱的义父。’
‘去吧,就在这里。’
‘你渴望的永远安定的生活。’
一道道声音出现在韩白衣耳边,仿佛魔音灌脑。
但是韩白衣却是面无表情。
随着最后一道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前的‘枭’忽然转过头,朝他张开双手,露出那看似憨厚慈和的笑容。
“狼哟......”
韩白衣一脸平静的走过去,与他擦肩而过。
“是真正的灵魂呢。”
他收回拜泪,感受到拜泪斩中时撕开的特殊灵机。
那是砍中灵魂的感觉。
随着韩白衣与枭擦肩而过,枭的动作顿时僵硬在原地。
张开双手的动作凝固着,巨大头颅微微低下。
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了右肩到左腹,将他庞大的身体撕裂开。
下手时没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
斩杀枭之后,韩白衣没有丝毫犹豫,黑白色的静止之间以他为中心向周围扩散,这个世界中构建的一切都在瞬间陷入静止。
没有思考,没有了解。
既然祂是用闭上右眼的方式把自己送进这里,那要怎么出去还需要想吗?
当然是把祂的眼皮撕开、扯烂,然后从祂的眼珠里出去。
韩白衣用最直接、最刚烈的方式,对烛龙所谓的放逐发起反抗。
【静止之间】在临时拥有的庞大灵机支撑下不断蔓延着。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