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你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似乎除了平静之外,并没有包含其他的任何东西。
只是看到了,发现了,然后轻轻感叹一下。
坐在身边的皇后目光微动,然后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居然这么快就苏醒了么。”
“固守本心如此,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这里可是朕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
设下的阴谋被识破之后,女人的面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仅仅是微微抿嘴笑着。
韩白衣依旧端坐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她。
“你不害怕吗?”
他这么问。
“为什么呢?”
女人只是微微歪头。
八百年的漫长岁月,早已让她失去了很多真正身为人才能拥有的情感,哪怕是面对韩白衣这样的言论,无论多好笑,她都不会笑。
“因为你要死了啊。”
除非忍不住。
“噗......哼哼哼哈哈哈哈......”
她憋得很努力,但还是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
一边笑,一边指着面前黑压压的绝望灵魂大军,捂着小嘴乐得开怀。
“你......你是在说我吗?”
“哈哈哈哈......你说,你说我会死?”
“你连出都出不去,你该怎么杀死我啊?”
韩白衣皱着眉,这有什么可笑的么?
“哦,这样啊。”
“原来,你感受不到吗?”
女人的笑容忽然一僵。
笑声渐渐收敛。
韩白衣却是一副我很懂的模样,朝着她默默的点头。
“那道包裹在枫周身的红色晶柱,应该就是你的一部分吧?”
“确实算得上是最后一道防线。”
“不过,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在外面保护你自己,让我不要碰到这道柱子呢?”
韩白衣就如开始那样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像是在怜悯一个丑恶的乞丐。
他的声音如同尖刀般刺入了女人的心脏。
两人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一前一后。
女人面色由刚刚的开怀变幻做冷漠,双目如同锥子般刺在韩白衣的后心。
他却毫不在意。
话锋忽地一转。
“你知道变色龙吗?”
“就是朱宫。”
韩白衣转过头,平静的眼眸对上女人那冰冷如锥子一般的双眼,语气却是平静无波。
“朱宫常藏于木叶之间,以蚜虫为食,间或食蚊蝇、螳螂。”
“因其身可随藏身处变化,常人难寻。”
“然,人常可击草木惊之,朱宫落地则无色可变,一抓即着。”
“捕之喂朱砂三年,成三斤,捣作药泥,晾干放末,即为守宫砂。”
“朱宫难寻,常为价高者得。”
韩白衣的语气越是平淡如水,女人的面色就越是难看。
隐藏自身,窥视猎物,本体珍贵却又无比脆弱。
这算是在讽刺谁?
他看着女人逐渐阴沉的面色,又转过头,看向面前黑压压无边无际的绝望灵魂,声音依旧如刚刚那般平铺直叙。
“之前我也在奇怪,在很早之前,你就在强调身体与灵魂。”
“可当我被你吸入体内之后,为什么你却将那么明显的弱点显露在我面前?”
“就像你在仙乡里,为什么要在假樱龙面前,设置一颗刚好能够克制它的引雷巨木?”
“如果灵魂世界真的归你管控的话,应该没人会犯这么傻的错误吧?”
韩白衣一点点的为她剖析着自己的思路,女人虽然阴沉着脸,却也同样默默的听着。
两人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韩白衣继续着:
“......再结合你之前所说的三个活人,也即是我、皇极后裔、你,按你的说法,我们三人都是活人。”
“如果你真的想,或是真的能独占这具身躯的话,为什么我们还能保持意识呢?”
韩白衣声音轻轻的问着。
“而后问题继续延伸,为什么我们两个活着的时候,还要不停的在死亡中轮回呢?”
“或者说,为什么只有我在你创造的灵魂世界中,于死亡与痛苦中轮回呢?”
女人的面色愈发冷漠。
韩白衣轻笑一声。
“你杀死我的方法,只有让我自己‘渴望死亡’这一种吧?”
“无论是巴、佛雕师、抑或是狼,其实都是‘我’。”
“确切的说,应该是那股让我不断陷入轮回的龙胤之力。”
“那才是‘我’的本身。”
韩白衣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掌握着过多权能的你,应该在被某种规则限制着吧?”
女人平静的看着他。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规则,但至少,你有很多不能做的事情。”
“无论再如何自称尊贵者,你终究是个人。”
“人,是有极限的。”
韩白衣同样平静的看着她,二人之间气氛凝固。
随着韩白衣的话音落下,下方的绝望灵魂如潮水般涌动,锁链不断延长的同时,黑色火焰随着人群路径不断蔓延。
绝望的黑色灵魂们被火焰驱使着向高台冲来,人头涌动间,黑色的灵魂密密麻麻的扎成一堆,张着一张张大口朝向前方,无声的嘶号着。
他们渴望死亡。
人潮是如此的狂猛奔涌着,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撞击在高台的砖石上。
端坐在祭台上方的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