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头脑风暴。
这一次内阁大臣接触讲武堂赵曦的理论体系,应该是国朝臣工的头脑风暴的开端,是统一思想和解放思想并用的大举措。有这样的过程,才算是大宋变革的开始。
不好说这是歪打正着,还是说赵曦的谋划。任何一个学术,想普遍被人接受,并传颂,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管是张载的关学、周敦颐及二程的理学,包括王安石的新学,邵雍的数术学等等,之所以在国朝形成规模,被称为一家之学派,是经过长期的授学并由士林文坛宣扬而成的。
赵曦的身份,注定他不能专注于治学······那将被臣工诟病。
在事实上,赵曦在讲武堂的那一套理论,并非是针对于先贤注解和释义的学术,更像是针对于国朝官吏治政的学术,并不适用于士林文坛。
然而,人有其天生的贱性。
倘若赵曦自行推广自己的学术,或者借用皇家或君王的权势迫使自己的理论在国朝通行,那样,势必会造成整个士林文坛的一致抵抗。
偏偏赵曦没有,甚至在形式上似乎是一种敝帚自珍的情况。而工坊城、国营寺等朝廷衙门的出现,以及新军忠诚度的体现,让当今的朝堂对讲武堂的教化有一种近乎敬畏的关注度。
在赵曦跟富弼提及轮训时,富弼借机要求开放讲武堂的教义,这是特定形势下的特定选择。于是,在人本身贱性的驱使下,让讲武堂的教义,在朝臣的热情下得以传诵。
自愿的。但赵曦却确信,唯物主义辩证法会让这些所谓的精英沉迷其中,最终接受。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官家主大宋中兴,定官员之规,再著此教化之论。可称为不朽之功业也!”
这是欧阳修在与人探讨讲武堂教义时,多次提及的一句话。同样,也是如今朝堂普遍认同的一句话。
“官家,老臣以为,讲武堂轮训议政一事不妥。议政轮训,短期无法深度理解教义,长期又存在耽误政事之弊,是故,不宜让议政轮训讲武堂。朝廷应遵循原本擢升官员接受讲武堂教化的方式。”
很郑重的奏对,还是全体内阁大臣参与,由富弼建言。
赵曦在等着富弼的但是,应该有但是。这些天内阁大臣关注讲武堂他的那些所谓的理论体系,具体什么情况赵曦清楚。
“但是,老臣与诸位内阁商谈过。内阁以为,官家的理论体系不应仅限于讲武堂教授,应该编撰成册,传播于各级朝臣,并容许士林文坛研习。同时,臣等建议,应将此确定为官学,拟为大比之考题!”
但是来了,这样的但是就是赵曦也没有敢去想过。对于这段时间内阁的热度,赵曦想过编撰成册后,作为内部传阅资料,推广及国朝官员的可能······现在应该说具备了这样的条件。
对于将这样的理论,作为朝廷大比的题目······赵曦确实没有考虑过。
他还记得,当初的庭辩,无非就是各家学派为在大比释义中的争端。赵曦这种从记忆中摘录的片言只语,赵曦压根就没有敢作为成体系理论去看待过······
“列位阁老以为可行?”
一旦成为大比题目,就预示着这节段式的唯物主义辩证法理论,将在国朝,乃至整个时代的诸多国度之间大范围传播。
“臣等以为可行!”
这一次是整个内阁同时发音。
罢了,成不成试试看吧。赵曦还是有点忐忑。从护卫营开始,赵曦就有意无意的讲一些,根本就不成文,更别说成册了。
所谓的理论体系,现在讲武堂留存的,有赵曦当初闲聊时记录,有赵曦自己撰写的。这也是一直不认为成体系的原因。关键是,在他自己的脑子里,也没有完整的体系。
很多时候,赵曦都是在闲聊或者针对某事的情境下,随口借用后世的一些话。比如,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比如,客观存在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比如,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等等。
这些话,赵曦从来不是按照理论去讲授的,只是起居舍人,或者原来护卫营的韩缜、吕公著、王陶等人有记录的习惯。后世各式具有经典意义的总结性话语太多了,赵曦时不时的带出来,这么多年的积累,真的不算少。
至于说成体系······赵曦还真没为此做过什么,那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所谓理论。
赵曦还是轻视了这个时代的求知欲,更是小看了这个时代治学的专心。当讲武堂将编撰成册的内容呈上来让赵曦审核时,着实让赵曦惊讶了。
这该算什么?新论语吗?自己想多了,但事实上这由欧阳修主导编撰成册的内容,确实是《论语》的形式。
比如曾经的护卫营格斗术训练,赵曦闲聊时说过,这是一个肌肉记忆的问题,说到过条件反射,说到过量变产生质变。而编撰成册的内容,几乎还原了当初的对话或者闲聊情形,按照《论语》的格式,将赵曦的一些偶尔蹦出来的话做了注解······
比如赵曦在跟苏颂谈论火器时,说起过关于物质变化的话题,说到过物质的形态,甚至因为火药经过燃烧或者爆炸后改变物质性质的问题,因为火枪管的问题,曾经延伸到热胀冷缩······
比如赵曦在老护卫营曾经对北辽、西夏以及国朝三国的战略态势有过评论,其间曾谈到过环境影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