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茶上来了,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温月容倒了一杯。
腾腾热气散了出来,一片氤氲,隔着热气,宓银枝呼呼的喝着茶。
暖了暖身子,才开始说“正事”。
“昨日你拿走的橘子,可研究出什么了?”
“扔了。”
扔了?不是很感兴趣吗,怎么扔了?
“不想研究青霉素了?”
“不想。”个屁!
宓银枝隔着腾腾热气,看着眼前这朵娇花,算是搞明白。
他这是在生气!
宓银枝蹙眉,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温月容更是莫名的瞟了他一眼,问道:“我怎么了?”
“生气了!”
“为何生气?”
“我怎么知道!”宓银枝摊手。
温月容失笑,晶亮的眸子染上茶水的热气,更显幽深。
“小枝不知我生气,为何就觉得我在生气?”
宓银枝有些恍惚,醉在浅笑声中。
“感觉。”
“小枝的感觉不过如此。”
宓银枝撇撇嘴,死鸭子嘴硬。
她算是把他看透了。
看起来像个精明的老狐狸,实则单纯得藏不住心情,即使面无表情,可也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喜怒来。
心思简单的很,就执着于那点岐黄之术和……辛夷。
有什么能让执于岐黄的温月容,放弃了一个可能很重要的突破,不言而喻。
宓银枝突然觉得茶水有些热,蒸得她眼都红了。
真的是,想这么明白作何?当个傻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宓银枝突然正声的叫了声温月容。
“小枝。”
温月容打断了她,宓银枝一阵恍惚,眨眼间,便身在一间药房。
看摆设,和泽兰殿上的一般无二。
宓银枝目光落在那张玉石桌上,仿若能看到那个打瞌睡的自己。
身后,温月容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宓银枝转过身,正对上他月白的衣襟。
不似哥舒贺齐的衣裳,低调中带着奢华,在平凡的一件衣袍,都价值千金。
温月容的衣衫,当真素雅,只一条绣纹腰带点缀,却更称得他芝兰玉树,月容仙姿。
“小枝曾问我,为何要叫小枝。”
宓银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不待回忆起那段,温月容的手边落在她的发间。
头顶,响起碎玉击磬般的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可知……”温月容将那知字拖出了一段叹息,微蹙的眉目,看起来像个初喑情事的少年郎。
无人去说,谁知他的真实年龄?
宓银枝抬眼,目光落在他眉目间,温月容垂眸,正待说话。
宓银枝便伸手制止了他。
“听我说。”
温月容眼神微闪。
宓银枝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我之前是想告诉你,我答应做哥舒的王妃了!”
“可想好了?”
“当然。”
温月容突然笑出了声,清泠的笑声,让宓银枝脊背发寒。
宓银枝脸色微变,“你笑什么?”
“不伦前生,或是今世,小枝都在迷路。”
“什么意思?”
“小枝莫不是忘了,阴山洞中,你终是没有采聚灵草,关键时刻你最放不下的,是我!”
宓银枝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我采了!”
“你没有。”
“我采了!”
温月容轻笑着,冰冷的手抚上宓银枝娇嫩的小脸,一字一句道:“你没有。”
宓银枝猛的推来温月容,眼神变得迷茫。
却还在执着的说着采了。
温月容浅笑,弯腰凑到宓银枝耳边,幽幽道:“采聚灵草的不是你,是兔子。”
嘭的一声,一个画面陡然袭来。
小白兔咬下一颗聚灵草,宓银枝想要去阻止,却被黑兔绊倒。
倒下的那瞬间,宓银枝心中的想法是,一定要保住枯木,保住枯木,泽兰就不会死。
可惜事与愿违,不过瞬间,宓银枝踩坏了一堆灵草,终没能避开枯木,折断了枝丫。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那只白兔在她耳侧蹦跶,被邪气钻入的身体只是下意识弹飞了白兔,聚灵草便落在手间。
所以……她由始至终,都没敢去采聚灵草!
宓银枝只知道摇头,可再也说不出话来。
由始至终,她都没敢采聚灵草。
看到兔子的时候,她的脑海中,都是泽兰公子。
泽兰的笑,泽兰的怒,泽兰生气,泽兰高兴……
一阵寒风猛然吹开了虚掩的轩窗,也吹散了房中的虚境。
宓银枝靠着冰冷的桌沿,身子忍不住颤抖。
温月容倏而将她纳入怀中,原本想冰块一样的身体渐渐散发出暖气,将宓银枝重重包围。
窗户骤然关上,隔绝外面的寒气。
良久,宓银枝推开温月容,转身颓废的坐下,却佯装无事的拿起刚才的茶壶倒了杯茶喝着。
那茶,早已冰凉,一阵浸骨的寒,再次涌上心头。
“……小枝。”
宓银枝猛然惊醒,瞪大了眼看着温月容,还是那个清冷自持的样子,只是眉目间染上的忧虑。
最后,宓银枝落荒而逃。
此后的很多天里,宓银枝很沉默。
不管哥舒贺齐对他说什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阿枝,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儿?”
“嗯?怎么了?”宓银枝有些恍惚。
“总是心不在焉的,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