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孔行之这个人是存在的,只是被温月容李代桃僵了。
温月容思量了片刻,淡淡道:“现在应该回到家了。”
“我还以为你毁尸灭迹了呢!”宓银枝低声瞎比比。
温月容抿唇,没有接宓银枝的话茬,只示意她该喝药了。
宓银枝撇撇嘴,仰着脖子,一口饮尽汤药。
一颗蜜饯落在了她下巴上。
宓银枝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蜜饯,送入嘴中。
温月容愣了一会儿,将碟子递给她,让她自己拿了吃。
宓银枝看着白玉瓷盘里黄灿灿的腌菠萝,突然难以下咽。
温月容感觉还是那般灵敏,瞬间就感觉到宓银枝低落的情绪。
“怎么了?”
“亡命,到底怎么了?”
“不知,我已派人去查看,应该很快会有有消息。”
宓银枝放下碟子,靠在床头,问:“你不是会千里追踪术吗,为何找不到?”
“千里追踪逆水,昨日大雨,将所有的气息都冲刷掉了,寻无踪迹,你不也试过吗?”
宓银枝泄气,“我以为你能找到。”
“我终究不是神。”温月容淡淡道。
宓银枝愣了一瞬,笑了起来,摆摆手:“看来是我高看你了,那不知温先生可能治我这颓败之躯?”
温月容轻叹了口气。
宓银枝惊奇,这是第一次听到温月容叹气。
“好好吃药,三日便可康复,切勿大喜大悲,免得惊动了怨灵。”
听他语气,对怨灵也是没办法的样子。
“怨灵,该怎么破?”
温月容沉默良久,幽幽道:“无解,怨灵是世间最毒的神识,若无法消除它的怨气,便永远无法消散。”
“消除怨气?”宓银枝思量片刻,“我体内的怨灵是因宓家惨案还有宓锦虚的事产生,若是找到宓锦虚,并且为宓氏平反,可能消除怨气?”
“或许。”这点,温月容也无法确定,但在找到宓锦虚的时候,怨灵的怨气明显消散了很多。
是以这次发作,对宓银枝身体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在没有彻底清除怨气的时候,宓锦虚再次失踪,且生死不明,不知怨灵会不会重新结怨。
宓银枝翻了个白眼,第一次觉得,这个万古神的转世,也不过如此!
不过现在,除了求助温月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好休息,切勿大悲大喜。”
这话,温月容今晚说三遍了。
重要性可想而知。
情绪波动,最易惊动怨灵,而关于亡命的情绪,才最是致命。
她只能尽力克制着不要去想亡命,期待温月容能找到他。
温月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算出去。
宓银枝愣愣的看着他犹豫的步伐,虽然不似孔行之那般严重,但却有损他清风霁月的形象。
“曲艺曲明呢?”
“找人去了。”温月容说完,又多解释了一句,“我对他们比较放心。”
宓银枝呆呆的点了点头,看他打开了大门。
日光洒下,拖出长长的黑影,一直落到宓银枝的身上。
宓银枝下意识伸手,落在他眼睛上,轻轻抚过。
关门声传来,影子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棉被上的印花。
宓银枝醒神,淡淡失落,点点愧疚。
夜里,朱立德摸黑背着一大包东西上了巫神山,七拐八拐的,进了巫神山某山洞。
里面漆黑一片,朱立德思量片刻,掏出了火折子打算点个火,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
“不许点火。”
朱立德愣了愣,举着火折子到了山洞深处,靠墙的草堆旁,躺着一个人。
这是被河水冲走的亡命。
“我~我带了药来。”朱立德显得有些慌乱,火折子晃动着,忽明忽暗。
“帮我上药。”晚风入洞,发出呼呼的声音,亡命的话语声弱不可闻。
朱立德打了个寒战,呐呐的嗯了一声。
良久,才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朱立德早已知道亡命男儿身。
昨日傍晚,他提着锄头回村时,途径巫神河,看见河岸的芦苇中,趴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湿透,背上还有个血窟窿,不过已经流不出血了。翻开一看,才知是林锦的脸,可细看之下又不像。
见他伤得重,朱立德慌了神,想要带他去看大夫,却被他死死的拉住了袖子。
“藏~起来。”
说完,便又不省人事了。
可手还死死的揪着朱立德的衣角。
朱立德老实,却不笨。这么重的伤,肯定不简单,再联想到半月前城门口一事,灵光一闪,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今日一早,附近多有官兵出入。
朱立德本就察觉不对了,村子里也时常有官兵走动,无奈之下,将他往山里送。
可身上的伤不能不处理,背上的伤深可见骨,朱立德无心顾及男女之防,撕了里衣打算给他包扎一下。
本无心窥探,可他腹部也有伤口,衣衫破烂不堪,黏在身上,才发现他身形有异,识破了他男儿身。
朱立德顿悟,这便是这些日子东瑜摄政王重金悬赏的逃犯宓锦虚。
朱立德脸上闪过失落,不过瞬间又换上严肃的神色,既然是男儿,那就更不用在意虚礼,干脆扒光了他的衣衫,草草的将背上和腹部的伤口包扎了一下。
又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跑到林家,把宓银枝藏的药材都找了出来,又在自家找了些止血的草药,待夜深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