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撰书之人如何得知消息的,但这故事讲的像模像样,宓银枝信了八分。
书页翻过,已是天乐四年之事。
那段历史里的提到了雪狼国越天歌。
越天歌居于东瑜两年,暴毙而亡。但篆书人对暴毙一词加上了引号,并注明曰:欲与只身救国,终无法逃脱阴谋干戈。
宓银枝琢磨着,这话怕是在说越天歌和重华合作,本欲救国,却无法逃脱被灭国的宿命。
宓银枝深吸了口气,再次翻看天乐三年的事,最后停在章末。
撰书者发出感叹: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身入庙堂,机关算尽不得善,何不游戏市井乐逍遥?
宓银枝捏着那张纸,许久不曾抬头,温月容见那泛黄的书页上,吧嗒吧嗒的滴落点点水花,将字都晕染开来。
“小枝?”
“无事,不是我在哭。”宓银枝呼出一口气,哽咽道:“是宓银枝,没想到这各中缘由,有些感慨罢了。”
温月容挑眉,抽出记事本,将上面的泪水擦掉,轻声问道:“如今,小枝可还要报仇?”
宓银枝突然抬起头来,眼中坚定,“自然是要的!我爹攻打青秋是为国,而不是一己私欲。重华就算要报仇,找我爹一人便好,为何要牵扯家族,一纸令下诛了宓家九族?又为何要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让他死都不得善终?”
宓银枝眼睛微眯,神色坚定,“无论如何,这仇我报定了。”
温月容眼神微闪,恍然觉得,此时的人是宓银枝,而不是小枝。
“你可还是我的小枝?”
宓银枝微愣,摇了摇头:“我是小枝,但不是你的!”
温月容轻叹一声,心想,莫不是怨灵将她的情志传染给了小枝,只为了她可以尽心的为它报仇。
报仇已经成为怨灵的执念,若是不帮它实现,它怕是不会消失。
而她不单单是想报仇,还要平反,为宓名扬正名。
“此事需从长计议,这里凉,我们先回去吧!”
宓银枝点了点头,两人出了宫。
待了三日夜,平时都是内官送食来,好久没见到屋外的天地了。
此事应该是清晨,宫墙上结满了冰霜,朝阳洒下,冒着腾腾寒气。
宓银枝一出来就打了个寒战,没想到短短三天,外面就换了天地。
温月容见了,玉手翻转,手上便多出了一张披风,随手给宓银枝披上,领口处雪白的兔毛映着她红红的脸蛋儿,煞是可爱。
晃了温月容的眼。
宓银枝拢着披风,掰着手指算了算,问道:“今天霜降?”
温月容回神,淡淡的嗯了一声。
“今日二十六,霜降日。”
宓银枝若有所思的看着宫墙上的白霜,两人晃晃悠悠的向宫门口去。
半路,有内官抬着玉撵过来,说是送两人出去,宓银枝摆摆手,拒绝了。
内官扫兴而归。
“皇上,宓姑娘和皇爷都不领情。”
温文殊拢了拢衣领,问道:“是宓姑娘不领情还是皇爷不领情?”
临安撇撇嘴,哎哟一声调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皇爷的心本就向着宓姑娘,宓姑娘若是不想坐,皇爷肯定也不会坐呀!”
温文殊神色微暗,瞪了临安一眼,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行了,你滚吧!”
临安摸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他又哪惹皇上不高兴了?
临安心里憋屈,可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悄声退下了,只心里想着,最近皇帝真的是越发看不透了。
回去后,宓银枝一夜未眠,半夜敲响了温月容的门。
温月容也没睡,很快便开了门。
“我想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宓银枝有些兴奋,一来就直奔主题。
温月容愣了一瞬,直接摇头拒绝,“不能去。”
“为何?”
“你若鸣冤,势必要表明身份,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我的身份不早就公之于众了?”宓银枝歪了歪脑袋,奇怪问道。
温月容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难为情的道:“不一样。当年摄政王借皇帝之名下的旨还在,那你就依旧是被诛杀的对象。之前是我的身份压着,无人敢多说什么。但你若是去鸣冤,重华势必会……”
“这次,你不照样可以护着我?”宓银枝歪着头,再次打断温月容的话。
温月容呼吸一滞,猛的看向她,心里千言万语,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默默的回了一句“那我护着你。”
其实他之前想说,若是没他的身份压着,宓银枝早该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的。
不过现在想想,他一直护着她不就好了!
无论对错,都护着她。
第二天一大早,宓银枝移形换影到了大理寺,敲响了鸣冤鼓。
大理寺少卿苟长生接见了宓银枝,后知道是宓名扬的案子,又禀告给了钟无畏,由他亲自受理。
钟无畏换上官袍,大手一挥,拍响了惊堂木。
“堂下何人?”
宓银枝叩了个头,扬声道:“民女乃是原神武将军宓名扬幺女,宓银枝!”
钟无畏闻言,突然红了眼眶。当年血流成河的场景涌入脑海,面对案子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一心为国为民大将陨落。
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钟无畏深吸了口气又问:“为何击鼓鸣冤?”
“我要状告东瑜摄政王重华,坑害一代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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