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一手一个,拉着兄弟两人进了府中,卫福仍有军务在身,便告退而去。
故人重逢,少不得嘘寒问暖,打听一下以往的经过,陈瑕自然是兴奋地把这十年的经历,如实告知。
陈瑜则隐去了他在匈奴为官的一段,只说自己离家出走之后,被白马寺的高僧所救,到后来也在大汉做了个小官,打算消灭通天教,没曾想受了些伤,就一直耽搁了,没来西域都护府。
班超与兄弟两人再次重逢,实在高兴得不得了,陈瑜的话里,漏洞颇多,他也不曾留意。回想起当年与陈睦之情,再看着两个长大成人的孩子,班超心中感慨,数度落泪。
又问起摩勒和阿曼,二人也如实作答。
阿曼倒还在其次,可摩勒的身份却比较特殊,因为他虽然现在跟随陈瑕,却曾在龟兹做过参军。龟兹乃是大汉的敌国,所以班超格外留意,听摩勒介绍完毕,神色微变,“原来阁下是龟兹人?”
摩勒摆了摆手,“非也,小人是南疆人士,后来转投的龟兹,只因敬重陈瑕,所以甘愿为奴,奉陈瑕为我教教主,教主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所以他说来西域都护府见班大人,我也就跟来了。”
陈瑕笑道:“摩勒曾在古琴山一战立下过大功,只可惜,现如今受了些伤,想要恢复功力,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摩勒笑道:“毒功废了也就废了,能在八大金刚手中捡回一条命,也算是大难不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后福,哈哈哈。”
阿曼笑道:“那是一定会有的。”
“说起来还要多谢大公子,要不是他医术高明,我岂能活到今日?”摩勒道。
陈瑜却始终沉着脸,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你不必谢我,是阿曼姑娘替你求情,如果依着我的本意,是不该救你的。就当是你给我看《悬壶全录》的报酬,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摩勒嘿嘿一笑,好不尴尬。
班超察言观色,见兄弟两个,陈瑕热情如火,那陈瑜则
冷漠如冰,性情实在是天差地别之远。而且几次与陈瑜对视,他都故意扭过头去,似乎不愿与自己多说什么。班超不禁觉得奇怪,我又不曾得罪过他,何故如此呢?
但班超城府极深,心里觉得奇怪,也不去询问,只说道:“两位既然来投奔我,理应安排一官半职。只是表奏朝廷,往返也要几个月,不如就叫你们暂且做军中的一个裨将或者偏将,以后攻城防御,皆在我身边听用,等公文回来,便正式为官,日后如有功绩,再另行加官进爵如何?”
陈瑕一摆手,“不了,我是个懒人,什么官啊爵啊,我觉得没什么意思。”
“此言差矣,”班超笑道:“当年你父亲也如你这般,不过大丈夫理应为国建功立业,求取富贵功名,将来不说名垂青史,也要落得个封妻荫子。更何况我与你父亲八拜之交,你们两人又是英雄出少年,我自然会关照你们。再者,我这里也正是用人之际…”
“不必多言!”陈瑜高声道:“我们兄弟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高官厚禄的,只求能像父亲一样为国尽忠,也就心满意足,什么加官进爵…呵呵能有多大的官职,难不成
还能统领西域都护府吗?”
班超微微一愣,转而笑道:“那也未尝不可啊?我年事已高,早想告老还乡,可惜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之人接替我的位置,郭恂色厉内荏,胆小怕事,不堪大用,任尚多有暴虐,难以尽服人心。如果你们兄弟做的好,我倒是可以向朝廷推举。只是西域都护府关系重大,就算你们想统领这里,我也要观察一些时日。”
陈瑜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跟随大人左右,只希望早日建功立业。”这话十分傲慢,似乎是不把西域都护府的职位放在眼里,而且在别人听来,就好似班超现在的这个职位已经非他莫属一般。
班超微微一笑,暗忖道:骄傲之人,必有过人之处,料想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或许有些定国安邦之谋。这种人用得好了,便是国家之幸,用不好,便是国家之难。
表面上不动声色,点头笑道:“如此甚好。那瑕儿你呢?我看你…呵呵,倒是很讨人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看陈瑜。
明眼人都能猜到,班超大概是要在两个兄弟之间挑选一个接班人,而他更加喜欢的不是陈瑜,而是陈瑕。
偏偏陈瑕却看不出班超的意思来,依旧摇头,“为伯伯做事,哪怕是铡草喂马,我也心甘情愿。但是要我在大汉做官…实在是不想做。以我的资质,恐怕也不能胜任,到时候做得乱七八糟,弄得上上下下怨声载道,反而不美。伯伯的好意,瑕儿也只能心领。”
班超沉吟了半晌,“人生在世,无非求名求利,似你这样一无所求之人,真是少之又少。”
陈瑕道:“西域各国征战不休,在西域都护府为官,便要带兵打仗,到时候死在我手上的人,可能不计其数,此非我心所愿。若我不能杀敌,那做官又有何用呢?”
“也罢…”班超一声长叹,“难得你有悲天悯人之心,不过你可以做文职,这样就不需要上阵杀敌了呀。”
陈瑕连连摆手,“那就更做不来,一来我脑子笨,二来,我这人也懒,更受不了许多规矩。”
陈瑕依旧百般推脱,可班超却想:当初是我举荐陈睦留在伊吾卢的。他本来在大漠牧马放羊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可最终却战死疆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