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依拉听到马蹄声响,知道陈瑕走了,可陈瑕一定要走,谁能阻拦?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有,因此便下令撤兵,并不追赶,也不向慕容倩报讯。
陈瑕策马一路南下,沿途经过了几处游牧的小部落。之前来的时候,还是一片安宁祥和,可如今却已经残破不堪,不少人家的男丁被抓走,老弱妇孺死伤了不少。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一次的灾难并非通天教和匈奴人所为,而是鲜卑的强盗来他们这里抢粮食,有人不从的,便要惨遭屠戮。
如果是鲜卑人干的,那除了慕容倩下令之外,就没有旁人。陈瑕得知此事,就越发心痛。当初的慕容倩何其善良?怎么到了今天,却要闹到这种地步?是不是一旦登上顶峰,她便改了初衷?位置的变化,叫她变得越发残忍。
他终于相信,慕容倩要打精绝,可能不是因为阿曼的缘故,而是被逼得无路可走。毕竟鲜卑那么多人要吃饭的,如果不抢,不杀,那他们如何生存?只是为了自己生存却又逼得别人走投无路,这样的小倩实在不是陈瑕愿意看到的。至少这件事谁都可以做,唯独慕容倩不能做。可做出这些恶行的,却偏偏是陈瑕最爱之人。
他来不及感伤,也不想在那村中逗留,只想早些找到慕容倩,了结这一切。
这一天,距离精绝,也不过三十里地,远远地望见鲜卑的军营。知道自己离慕容倩已经不远,他知道慕容倩的智谋胜过他百倍,到了这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穷追猛赶。
把马匹放了,打算到了夜里悄悄潜入进去,把慕容倩抓走了事。
白天的时候,双方战事胶着,虽然精绝人少,不过叫慕容倩始料未及的是,精绝国背后有任尚的支持,调用了大汉的霹雳砲车,鲜卑兵一时又攻不下,只好兵退三十里,等待时机。
而此时呼衍洁也同样久攻精绝不下,得知鲜卑人到此,为了避免被慕容倩偷袭,坐收渔利,所以在鲜卑以东十里外扎营。三队兵马互相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呼衍洁还时不时地前来骚扰,叫慕容倩进退维谷,如果攻打呼衍洁,势必损失惨重,攻打精绝,又担心呼衍洁乘虚而入,到时候她和精绝就两败俱伤。呼衍洁也是一般考虑。
不过呼衍洁很清楚,鲜卑人粮草不足,力求速战,只要再耗上半个月,慕容倩就会自己带兵撤走。他一边在鲜卑军营旁虎踞,一边又向焉耆、且末等国请求增兵,只要慕容倩稍有动作,他很可能从背后掩杀,如此一来,慕容倩进退两难,打也不是,走也不是。
至于任尚方面,城外有两大势力围困,他只是静观其变,仰仗着霹雳砲车,能多坚持一天也就坚持一天,就算到最后一旦坚持不住,为了避免西域都护府受损失,最终舍弃精绝,于汉人也并无太大损失,他的目的不是守护精绝,而是要牵制鄯善和其他匈奴盟国的兵力,好叫班超有时间顺利平定于阗和龟兹。
慕容倩虽然精通兵法,足智多谋,但是却不及呼衍洁用兵老辣,对方若有动作她也可以见招拆招,可惜呼衍洁这次一反常态,知道慕容倩粮草有困难,所以偏偏不与她交战,所用的战术是步步为营,一路上坚壁清野,深挖战壕,高筑寨墙,只守不攻,又不肯撤走,任慕容倩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就算派人到呼衍洁那里讨敌骂阵,可呼衍洁理也不理。
想偷袭营寨,也绝无可能。她手下的尸突炎也好,董土楠也罢,再加上个丘力居,全不是呼衍洁一人的对手,更不要说破不了呼衍洁的大营了,只是这样下去,势必拖入持久之战,深陷泥潭,而无法自拔。
所有人为此都一筹莫展,还是尸突炎说道:“如果要说有谁能与呼衍洁匹敌的话……非陈瑕莫属。莫不如……叫玛依拉带他前来。”
慕容倩又岂能不知,只有陈瑕才是最可靠的依仗,可她却严词拒绝,“莫说陈瑕不会来,就算他来,也不会叫我们攻打精绝。还是另想良策的好。”
尸突炎道:“久闻呼衍洁的大名,这些日子方才领教此人的厉害,像他这种战法,不废一兵一卒,拖也能把我们拖死。”
董土楠也说道:“最可怕的是,他的背后还有匈奴的联军,一旦焉耆、且末和匈奴人赶到,单单我们这点兵马,难以匹敌。”
慕容倩点了点头,“这些我都知道,我们鲜卑元气大伤,不能再有任何闪失,我已令投鹿侯带着朱晖和小雀暂时去檀石村,令玛依拉和牡达虎守住天山要道,保粮道畅通,又令慕容奎和叶长风断后,希望投鹿侯能早些发粮过来,只是距离太远……如果有朝一日,我战死疆场,你们便去投奔他吧。我打算叫他做鲜卑之主。”
董土楠忙道:“他有什么资格?”
尸突炎道:“你要说叫陈瑕或者你来做鲜卑王,我二人是服气的,投鹿侯跟慕容家有什么瓜葛?如果殿下要赴死,那我追随左右。”
慕容倩一摆手,笑道:“叔叔严重了,投鹿侯于鲜卑有大功,能在天山力挽狂澜,足见他文韬武略,可以统领鲜卑,而十九大部落的头领全都归于他的麾下,名义上,立陈瑕为王,但瑕哥哥优柔寡断,心肠太软,他只适合为将,却无统领鲜卑之能,如果身边有我辅佐,自然这个王位也坐得安稳,如果我不幸罹难,为了避免鲜卑再度陷入混战,就只能叫投鹿侯称王。二位叔叔,我知道你们对我慕容氏忠心耿耿,可事关鲜卑大业,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