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此时心情大好,一来是和慕容倩又重归于好;二来是因为暂时阻止了一场浩劫,颇有成就感。心情一好,就有些得意忘形,尽管慕容倩还没说什么,他便已经哈哈大笑,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慕容倩白了他一眼,“那你倒说说看,你师父呼衍洁是怎么教你的?”
陈瑕一愣,“他说,他说……我娘在匈奴,然后什么不得已,然后又说,效忠匈奴……不怕我,他不怕我,其实我也不怕他。只不过我们师徒不想交手……”
“你娘在匈奴做人质,你也笑得这么开心!”慕容倩嗔道。
陈瑕一吐舌头,“至少知道了下落,我娘没死,迟早会把她救出来,为什么不能开心!”
“好了,”慕容倩扑哧一笑,“知道你没心没肺,就会说傻话。其实你师父的话里半真半假,一半是说给手下人听,另一半是说给你听,只不过两个意思的话,互相交叉起来,就显得有些不合道理,难怪你听不懂。
实际上呼衍洁传递了不少消息,第一,是他这次出兵,乃是受人要挟;第二,是你娘现在安好;第三,他不想与你决战沙场,以后的战术依旧是坚壁清野,步步为营;第四点,最为关键,你父亲和班超是生死挚交,鲜卑又和大汉有沙城之盟,想叫他退兵,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和精绝城的汉兵联手,只有这样,他才能对匈奴人有个交代。”
陈瑕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尸突炎点头说道:“想不到呼衍洁的话其实另有所指。”
董土楠却不解,问道:“可我们之前强攻精绝,已经得罪了汉兵,汉人未必肯出手相助啊。”
慕容倩道:“所以就只能瑕哥哥出面,因为他是汉人,又和班超是世交。只要他去见精绝的守卫,就多半会促成此事。我想呼衍洁也是这个意思。”
陈瑕皱了下眉头,“对呀,可为什么之前你们想不到大汉这个盟友呢?你们要回辽东、辽西,只需要朝大汉借粮即可啊。”
董土楠道:“怎么没有借过?汉人若是肯借粮给我们,又何至如此?我亲自去找过任尚,可他非但没有借粮的意思,反而有侵吞鲜卑之意!实在可恶至极!”
慕容倩道:“那任尚对董土楠说:沙城之盟,乃是窦笃和父王签定。如今鲜卑联盟已经不复存在,并非大汉不肯施以援手,而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汉人自顾不暇,更管不了鲜卑人之间自己的争斗。只有你们选出新的鲜卑之主,重新签下盟约,才是大汉的盟友,否则这件事他做不得主。”
“这也无可厚非啊。”陈瑕道。
尸突炎冷笑道:“但是你想,新的鲜卑之主,便是慕容倩了,又何须重新推举?所以任尚的意思是要我们投降汉人,而且还要向西域那些属国一样,送人质去洛阳,可殿下哪里有什么人质可送?就算有,也绝不会走西域各国那条老路,鲜卑没有王庭,如果那样做的话,鲜卑联盟可就真的名存实亡了。那些汉人,今天叫我们打这个,明天叫我们打那个,最终我们鲜卑只会疲于奔命,不说全军覆没,也注定被汉人统治,所以投靠大汉,投靠匈奴全都是一样,而这样的联盟,不是先王想要的。所以殿下说的对,我们宁可战死,饿死,也决不能委曲求全,如果只图一时苟安,却叫子孙万代与人为奴的话,那就莫不如不要打这场仗了。”
陈瑕是不懂得那些治国大道,不过他觉得尸突炎等人说的也有道理,为了对抗匈奴而投靠大汉,又或者为了对抗大汉而投靠匈奴,都不是鲜卑的出路,与慕容广的遗愿不符。慕容倩身负重责,理应全方面地考虑一切。只有攻打他国,才能够成功取得粮草,叫尸突炎和董土楠两个部落联盟得以回到自己的属地,如此一来,鲜卑的损失最小,而对西域诸国破坏也才最小,不然的话,这么多人在西域四处掠夺,也只会闹得民不聊生。而诸国的国君想要剿灭鲜卑,也极为困难,毕竟鲜卑没有固定的地方驻扎,最多把他们打到别的地方。或许是自己之前小看了慕容倩,只以为她是顾及儿女私情,而报复阿曼,实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在这一带,只有精绝最弱。虽然要打下它同样很艰难,但是却比袭击焉耆、鄯善那样的地方,损失要小。
只是叫慕容倩也没想到的是,呼衍洁与任尚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结果他和慕容倩同时想攻破精绝,而任尚又据守于此,就造成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这只能怪在那时候消息传递太慢,却并非慕容倩能够提前预料得到的。
“原来如此……”听完了几人的叙述,陈瑕心中也觉得释怀了,至少鲜卑攻打精绝的最主要原因,并非因为自己和阿曼。
慕容倩道:“现在你都弄明白了,如果你能说服任尚与我们一起出兵,那呼衍洁虽然厉害,但是有了汉人的支持,再加上霹雳砲车,我看再结实的营寨也抵挡不住。”
陈瑕又问道:“既然任尚有霹雳砲车,为什么不直接攻打呼衍洁,而只是在城内严防死守呢?”
“问得好!”慕容倩微微一笑,“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现在也变聪明一些了。”
陈瑕神色尴尬,“我是胡乱问的。”
慕容倩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任尚之所以不出兵,大概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希望我们鲜卑和呼衍洁先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人之利,反正大汉的粮草不成问题,精绝国虽然不大,但城中粮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