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笑道“可是你说过,人总有一死,蛊祖前辈又怎么可能永生?所以他也不可能永远记得你的。姑姑还是想开一些,好好珍惜当下才是。”
梅丽丝瞪了他一眼,“蛊祖就是永生的。你拜我为师,我将来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师父他又怎么可能到此地来看我。”说到这里,梅丽丝眼窝竟有些湿润。
陈瑕忙劝慰道“我会易容术啊,你忘了,到时候我把你易容成那个小姑娘的样子,不就行了?又何必纠结于此呢?”
“哎……”梅丽丝轻叹一声,“可那终究是假的。走吧,很快我们应该就可以出去了。”
此时冰层愈厚,可前面的风却越来越响。风中的刀声也越发清晰。渐渐地洞内有风雪灌入,那些萤石的光芒也被积雪掩盖,洞中光线渐暗。再走一段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摸索着,循着声音向前,不多时,忽觉一阵冷风从侧面吹过,刮得脸颊生疼,一捧衰草随风掠去,眨眼间消失在浓雾之中。陈瑕这才发自己已经置身于洞穴之外,只是走了那么多的路,这时已经是黑夜,四周依旧浓雾弥漫,星月无光,只有漫天的风雪,在身边如鹅毛乱舞。
他把梅丽丝拉出洞口,回头再看,许多积起的雪好像大漠的沙子被风吹得成了一个山丘,那雪丘又把洞穴掩映。
再往前走几步,忽然见远处的山坳里有一处火光,穿透浓雾,影影绰绰地在风雪中摇曳,只是那火光是在脚下,陈瑕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座高山的断崖之上。那金属交鸣之声,便是从断崖下的火光处传来。因为山谷构造特殊,产生阵阵回音,即便是在洞穴里也能听到。
梅丽丝道“想不到地脉居然是连接山外与山内的通道。瑕儿,我们已经在大鲜卑山的绝顶之处了。”
陈瑕点了点头,“不知那火是从何而来,下面有打斗之声,姑姑,我们这就下去看看吧。”
梅丽丝把手一摆,冷笑道“要下去,你自己下去,我可不去。”
“可万一是喜儿的族人遇险怎么办?不行,我得下去看看,姑姑,你先等我。”
陈瑕刚要走,梅丽丝伸手把他拦住,跟着反手一掌将陈瑕打坐在地,厉声道“蠢货,你能看到火光不假,可那里离此尚远,我看这悬崖高有几百丈,深不见底,你我视线不明,更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你这么下去,妄自送了性命,岂不是白来一趟?”
“就怕万一是喜儿或者是投鹿侯的人马呢?”陈瑕皱眉道。
梅丽丝觉得陈瑕实在是个直性子人,拿他无可奈何?就算对方是自己人,可这么高的悬崖,又是漫天的风雪和浓雾阻隔视线,你轻功再高,这么跳下去焉有命在?
“你等着,容我用千里传音,问一问再说!不要白白送死!”说罢,梅丽丝气沉丹田,粗着嗓子对着山下高声道“困吞逮,乌林阿西,带里无丝?”
她说的这是南疆的语言,便是问“下边的,蛊祖在此,要帮忙吗?”这里是大鲜卑山,少有南疆人来,如果有鲜卑人或者汉人,那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如果是西域来的人,便能作答,只不过鲜卑人是不会回答她的话的,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告诉陈瑕,这下面的全都是耿珊海的人马,我们坐山观虎斗,不必去管。
可声音在山间回荡了好久,打斗之声依旧不止,却无人回答梅丽丝的话,梅丽丝又喊了一声,依旧没人回答。她心中暗想莫非下面的都是汉人?
于是她又用汉话道“下面的朋友,你们是谁?”
风声依旧,仍然无人作答。
陈瑕看了看她,“姑姑,他们不说话呢?”
就在这时,对面却传来一声呼喝,“蛊祖在此,你是何人,也敢妄称蛊祖?”
浓雾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想必对面也有一座高山,而那个自称蛊祖的人,就在对面山上。这个声音实在再熟悉不过,尽管近二十年未见,但是梅丽丝半生的凄凉与心酸,都是拜这个人所赐,他的声音梅丽丝这辈子也忘不了,“耿珊海!果然是你搞鬼!如今真正的蛊祖已经出关了,你现在过来,我这就取你狗命,替师父雪耻!”
对面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瘸了腿的废人!我不去找你,你却来找我了,真是可笑!那老家伙经脉尽断,早就死了,如何还能到此?梅丽丝,我听你的千里传音,真力不继,莫非有中毒之状?须卜提如果真的在这里,又怎么会叫你中毒呢?”
“不信的话,你就过来受死!”梅丽丝声嘶力竭地吼道“耿珊海,你的万毒三杰已经被我废了,马上就轮到你!”
耿珊海又是一阵大笑,“难道你的内伤已经好了吗?我记得当年,你私练溃痈功走火入魔,还被师父挑断脚筋,赶出师门,从此后,每逢雷雨之夜就武功尽失,万毒三杰虽然是小角色,但是对付你应该绰绰有余,要不是我有要事在身,真想会一会你,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从雷神塔逃出生天的。”
陈瑕大惊怎么也想不到梅丽丝是被逐出师门的,而且还被她自己最爱的师父,挑断了脚筋。
梅丽丝怒道“我修炼溃痈功,师父就算怪我,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当时我被你蛊惑,如今师父已经知晓,原谅我啦,万毒三杰就是被师父所败,你不信……你不信……”说着她一把扯过陈瑕,低声道“瑕儿,说不得,你使个龙吟索命,叫他知道知道,蛊祖尚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