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闭住呼吸,在流沙里越沉越深,尽管流沙似水,可它毕竟不是水,砂体流动的速度并不快,沙坑好似一个漏斗,刚开始很快陷入,但是越到后来,沙子聚集得更多,下沉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上一层还是干爽的沙土,但盏茶之后沙中已经带有些许水气,使那些沙子变得粘稠,陈瑕就觉得耳朵里、鼻孔里已经全是沙子了。如果不会龟息的人进到这个深度,早已窒息身亡。
再到后来沙子已经成了泥浆,又软又粘,而且随着深度的增加,那些泥浆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也是惊人,远不是在水中可比,陈瑕只得紧紧闭住眼睛,屏住呼吸,就觉得有无数的绳索束缚,挤压着他的躯壳,越收越紧,偏偏又挣脱不开。那一瞬,陈瑕也不禁担心起来,自己会不会就葬身在这些污泥之中。
好在这感觉很快就消失,前方的尸体引领着他的身体,钻入了一个狭窄的洞口,跟着那尸体猛地向下一沉,陈瑕已经感觉到,此地便是尽头,因此他迅速把尸体放开。同时双脚大张,以两腿卡住洞口,叫自己不至于掉下去,此时泥浆挂在脸上,他还来不及擦拭,更无法睁开眼睛。就听下面一阵刀剑之声。片刻之后有人说道“简直多此一举,难道还有活人能通过孔洞下来?”
陈瑕听声辩位,测算一下距离,估计对方离自己也就五尺左右的距离,只需一杆长矛就可以刺到自己。
另一人道“不得不防有那命大之人。”
“今天杀了多少人?”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咦?那上面还有一个,怎么不下来?”
陈瑕想来自己脑袋已经露在外面,说话之人把头一抬,就能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死活而已。
有人说道“用长钩把他钩下来。”
“他定然是死人,一动不动,钩他做什么,等他慢慢掉下来也就是了。”
可另一人却道“有尸体堵住这洞口其他人就不容易陷进来了。还是钩下来的好。”
不多时,果然有人拿钩子来搭陈瑕的衣领。陈瑕心想等我一落地,难免被他们乱刃分尸。不如趁其不备,先结果他们几个再说。尽管陈瑕并不想杀人,可生死关头,又如何能考虑太多?他不杀人,终将被人所杀,更何况听声音下面足有四十几人。出手慢一点都可能死于非命。
陈瑕忽觉衣领一紧,想来下面的人已经用钩子把他勾住,他猛然把手一探,抓住钩子跟着向上一带,下面那人非但没把他拉下来,反而被陈瑕单臂提起,手腕一翻,整个人都给抡了起来,他周围还有不少人,陈瑕这么一抡,竟把那持钩之人当作了流星锤一盘,顷刻间把四周的人群打向两侧。
有人惊呼道“这人诈尸啦!”
话音未落,陈瑕早已解下一个大锤来,双腿一合,泥沙俱下,陈瑕也从洞口处落了下来,人还未到地,大铁锤已经甩手飞出,那大叫之人,正好暴露了方位,铁锤不偏不倚正中顶门,就好像砸碎了一个西瓜,顿时红光崩裂。
这时对方才有人反应过来,喊道“不是诈尸,根本就没死!”
他这一喊不要紧,陈瑕身形一转,足下生风,众人只见一道黑影掠过身畔,眨眼的工夫那说话之人胸口中了一招“蔽日踏风”,口喷鲜血而死。
在他旁边又一人大吼一声,对着陈瑕的脖子举刀就剁下来。陈瑕只听得喊声,突然单足踏地,胳膊回身一摆,手肘刚好顶住那人小腹,只这一肘,竟从他的小腹打穿到脊背,五脏震碎,再不能活。耳听得前方有脚步声响,陈瑕向前一跨步,单拳横扫对方腰间,那人还没等撤走,就已经被陈瑕一拳打得飞起。跟着陈瑕又上一步,抓住那人的胯骨,往地上猛力一掼,连脑袋带脖子全都给打进腔子里。
这一招正是玉影连环诀第二式“夸父追日”。陈瑕从来都只记得第一式“蔽日踏风”,可是今日不知怎么灵光一现,居然使出了这第二招拳法。也是他今天的心情太过气愤,又是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四面危机四伏,换做往常这招“夸父追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剑神所授的碎影无极剑的身法,在今日陈瑕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脑子里根本也不想其他,就只想着给田老将军报仇,为慕容倩雪恨,因此这一系列动作并非事先想好,完完全全是自身本能的反应。他用身体支配了自己的头脑,加上他也看不到敌人的死状,少了些许恻隐之心,因此出手便越发凌厉狠辣,顷刻间就连毙四人。
他听到再无人上前,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是一个石头堆砌的走道,顶端有许多孔洞依旧,向下滴淌着泥沙,两侧摆着许多油灯,好似鬼火摇曳,照在面前二十几个黑衣人惊恐的脸上,他们的打扮就与今天前往烈焰钩吾坛送粮的人相似,一个个手持刀剑,不敢轻易上前。
此时的陈瑕浑身都是泥沙,鬓角眉梢还在向下滴着泥水,满脸的泥浆覆盖着,也看不到他真实的样貌如何。此时他睁开眼睛,那一片漆黑之中,就显得精光爆射,令人胆寒。
前面的二十多人弓着腰身,缓缓向后退却,后面尚有二十几人,看不到陈瑕的眼睛,却在缓缓靠近。
陈瑕冷冷说道“我不想杀你们,我只想知道兰天定在哪里!”
众人互相看了看,没人回答。陈瑕迎着众人向前走去,“你们把这里的洞全都堵好,我走了,你们不说的话,我只能自己去找。”
那些人听陈瑕说话,并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