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天定却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大汉有此奇人,实在非匈奴之福。大鲜卑山我们无力再守,就连夜离开吧。”
有老卒道“侯爷,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要不要通知一下通天教的人?”
兰天定摆了摆手,“陈瑕敢放我走,就不怕我去告知蛊祖,他们定然有所防备,难得活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立即动身。”
“可侯爷你的伤……”
“不碍事,陈瑕已经封了我的穴道,料想不会再血如泉涌,既然不必再死,那大家跟我一起走吧!”兰天定心里明白,红砂太华坛再也没必要回去,五座法坛,已破其二,巫仙的命令已经不可能完成,与其回去白白送死,就不如趁早离开。
方才他以为自己中箭,无医无药,必死无疑,所以萌生自尽殉国的念头,如今死中得活,就再也不想死了。伤痛稍微缓解一些,他便出了大帐,组织手下众人连夜撤退。他四下里看看,不见陈瑕,甚至连一点痕迹也未曾找到,兰天定想不通为何陈瑕会这么轻易地把他饶了,更不见大鲜卑山的追兵,陈瑕还救了他一命,兰天定望着中天明月,喃喃自语道“大漠第六鬼,陈瑕,陈瑕……你真的是鬼吗?”
陈瑕名字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也印在每一个活下来的匈奴人的心里,从此陈瑕的名字就真的好像鬼一样,叫西域诸国的人闻之胆寒。
……
陈瑕回到红砂太华坛时,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就只有墨奇坐在门前的石碑旁,用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绝世钜子”那几个字。
见陈瑕安然回来,墨奇便笑道“怎么样啊?兰天定可死了?人头何在?”
陈瑕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我杀不了他。”
墨奇微微一愣,“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他中了九曲追魂弓,中箭的位置乃是后心要害,绝不可能再是你的对手。就算他们军营里有百十号人,但是你学了我的雪莲神功,就算人再多,你也可以杀掉兰天定,怎么可能杀不了他?”
陈瑕道“可他们也是人啊,也讲忠义,我实在下不去手。我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忠义之人,最终却成了你们口中的恶人,而你们墨家的人,常以侠客自居,说别人是邪魔外道,但是你们这的一些人,所作所为,又不见得有多么光明磊落……究竟谁才对,谁才是错,我阅历太浅,难以分辨,因此我把他放了。”
“难道你在乎陈青的生死?你信不信,我不把解药给你?”
陈瑕叹了一口气,“我不信,如果墨奇是个恩将仇报之人,那我和陈青又何必来大鲜卑山呢?”
“你真是……”墨奇在原地转了一圈,叹道“这也难怪,你始终都是个局外人,大鲜卑山是存是亡其实与你无关。叫你夹在两个势力之间,未免太难为你了。”墨奇停顿了一下,嘿嘿一笑,“你说的不错,其实墨门的人也不见得有多么光明磊落,就好像之前那几个年轻的叛徒。匈奴人也不见得就是十恶不赦,也有那些忠肝义胆的豪杰,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本来也并不是很大,无所谓正义与邪恶。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们墨家的人都是隐世之人,长久以来都与世无争,从来也没想过要把其他人如何,更没有想过要称霸天下。只不过别人要犯我家园,那我们就要奋起反抗,他们便是邪魔外道,不管他们对自己的主子有多忠心,也不管他们对兄弟多讲义气,也终究是邪恶的。我们墨家讲兼爱非攻,只是希望这世上能少一些争斗,可偏偏因为有机关术,却叫我们不得安稳。我们所做的一切也无非是想求个安身立命,难道我们这么简单的想法,也有错吗?”
陈瑕摇头说道“那是肯定没错的。只不过,兰天定已经无力再战,你叫我去杀一个已经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之人……实在不是侠者所为。”
墨奇哈哈大笑,“好,好,你说的不错。其实我要杀他,又何须你去?难道我自己不能去?我只是试探你有没有资格做我们墨家的掌门。不管怎样,也不管他是死是活,你是活着回来了,就当你这一关算是过了吧。我一直在这等你,就是希望你能带给我一个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如今,我不算太失望。”
陈瑕满腹疑云,他不明白墨家的理念到底是什么,他也没读过任何墨家的经典,但是墨奇突然一反常态,似乎不再是那个为老不尊,又疯疯癫癫的老头。清风吹动着他花白的胡须,显得有些凄凉,墨奇转回身,望着红砂太华坛,叹道“我们与世无争,换来的却是家园被毁,其实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守护机关术真的有那么重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又未免太大了。陈瑕,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坐下来。”
陈瑕坐在墨奇旁边,墨奇望着那“绝世钜子”的石碑,说道“从前,在楚国的边境有个小城叫卑梁,那时候卑梁与吴国的钟离城接壤。有一天,一个卑梁的姑娘和吴国的姑娘同时到边境上采桑叶,结果吴国的姑娘不小心踩伤了卑梁姑娘的脚,卑梁姑娘就叫来许多人,把吴国的姑娘抓起来,还去责备边境的吴国人。他们指着吴国人大骂,甚至辱骂他们的大王,有的吴国人听到这件事很生气,就反唇相讥,言语中少不了出言不逊,让卑梁人十分难堪,结果众人合伙把这个吴国人杀了,并放火烧了他的院子,牵走了他的牲口。
可那个吴国人又有许多亲朋好友,一起去找那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