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江浪到了不老峰附近之时,已经是夜里。之前的那些盘旋在天宇的秃鹫此时也不知去了何处,四下里万籁无声,今晚又恰逢是个阴天,星月无光,漆黑一片。江浪仿佛被蒙住了眼睛,堵上了耳朵,鼻子里那股浓浓的血腥之气,反而越发显得清晰。
黑暗中他摸索着前行,借着雪地的反光,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不少帐篷,而那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使得不老峰下的那个部落,显得阴森可怖。
猛然间,脚底下一绊,江浪赶紧收住脚步,低头一看,却是一具死尸,那死尸的脑袋已经不见,肠子也被秃鹫掏空,浑身血淋淋的,体无完肤,好不瘆人。江浪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这个部落里遭逢大难,郭恂骗我,莫非是他们那伙人在此地行凶?也不知道大漠五鬼那几个祸害死了没有……
一抬头,见一处山壁上插着一根火把,江浪把它取下,用火石点着,火光一起,江浪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偌大的部落里,到处都是尸体,那些人穿着兽皮,打着补丁,一个个衣衫褴褛,与野人没什么差别,也看不出他们生前是哪里的人。陈瑕曾说过,自伊吾卢兵败之后,他便在此地为奴,想来这些人全都是些奴隶,来自各个地方,因为躲避战祸所以才在此地隐居,郭恂身为大汉的官吏,怎么如此狠毒,连这群与世无争的人也要杀害?江浪虽然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可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禁觉得又气有悲。
他拿着火把一路走去,发现这里不但所有的奴隶全都死绝,连牲口也没有一只能活下来,那牲口棚里牛羊,全都是被人一刀毙命,手法虽然不算熟练,可也看得出,行凶之人,武艺不能算弱,至少寻常的百姓可没有这一手。
他在部落里转了一圈,什么线索也没有,那些尸体血迹未干,恐怕凶案就是发生在这两天,如果陈瑕不去玉门关找什么落日神剑,或许可以早到几日,这些隐居于此的人,可能也就不用死了。江浪不禁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阻止陈瑕去什么玉门关就好了,可惜陈瑕有事在身,不可能赶得及回来,此时什么都晚了。
江浪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死便死了,与我何干,不知道那五个仇人是否也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便宜了他们。”
他又一户一户地找去,偏偏不见大漠五鬼的身影。他不禁心中一动:也许不是郭恂所为,难道这些人是被那五个混账所杀?他们知道我要来此寻仇,所以杀光所有知道他们去向的人?但是又怎么可能?沧海不应该是这样凶残之人啊……转念又一想:有什么不可能,他们号称大漠五鬼,又岂是什么良善之辈?那五个人臭名卓著,什么阴损的事情做不出来?否则……又何必冒充陈瑕四处行凶,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江浪思前想后,也找不到答案,抬头看了看天,只见空中阴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风雪,“既然找不到大漠五鬼,且在这死人堆里,歇息一晚,明天再下山寻找他们的下落,也就是了。”
很多帐篷要么东倒西歪,要么到处是血,无法再住,江浪见对面山脚处有一座山洞,那里原是关押汉人奴隶的地方,当初丘麟逼汉人吃人肉,便是此地。如今那山洞两侧的大铁栅栏门敞开,门上是一把两斤重的大锁,门内用两张骆驼皮当作门帘,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避风之处。江浪便打算在此地睡上一觉。
到了山洞里面,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死尸,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江浪也懒得去理。迈过尸体,向深处走去,里面是几张草甸子,下面一张石床,旁边有一口倒扣着的大水缸,江浪便把火把放到水缸上,然后往草甸子上一躺,又随手抓了一张破烂的骆驼皮往肚子上一盖,打算就这么睡上一觉,明天再做打算。
这一天奔走,江浪着实有些疲累,躺在那里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之际,忽听外面有阵阵脚步声响,足有二十几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江浪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是否会是大漠五鬼,赶紧把回身将火把压灭,此时也无处可躲,就在水缸边上斜着一躺,用龟息大法装起死人来,又恐怕自己不太像,抓了把地上的血,往脸上胡乱涂抹了两下。这些刚刚做完,就见帘子外面火光闪烁,帘子挑开,先进来两个青年汉子,那两个汉子见里面没什么状况,便回头招呼道:“这里也全都是死尸……没什么埋伏!”
“那就好了!”门外一人说罢,走进来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先进来的那个一脸横肉面带凶相,后进来的个头略矮一些,浓眉大眼,卷毛胡子,肩膀上搭着一条赤色蟒蛇,那蟒蛇还未长成,也不过手杖粗细,但是头上有角,背有金鳞,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那人掸了掸身上,几片雪花随即飘落,江浪心中暗道:什么时候下起雪来?这些人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堵在此处,我想脱身可不大容易……
正想着,忽听那水缸之内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呼吸之声,而且还在抽着鼻涕,想必是十分害怕,所以那呼吸之声微微发抖。江浪的耳朵此时离水缸很近,因此听得真真切切,不禁心头一凛:原来还有活人。他这一喘气,可不要把那些人引到我这里来,要是这些家伙一时兴起,把所有死尸补上一刀,我可受不了。
好在那几个人也没有察觉,卷毛胡子径直走到草甸子旁边,吩咐道:“今晚便在此地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