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伪装,被安排和他同住的红巾军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哑巴的存在。
杨天宁也装作一副慢慢习惯的样子,甚至开始跟着他们学习一些明教的教义,听得别提多认真了。
若是有机会出去洞外,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拼命地张望,偷偷记下这里的地形。
方七佛因为救出了方腊,地位蹭蹭的涨,顺带着杨天宁的待遇也好了起来。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杨天宁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反贼的头目之一,就是当年自己在扬州酒楼救下的乞丐。
当时他可怜兮兮地求一口吃食,要去救他的娘亲,现在看来他娘估计不在了...
方七佛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时常来看他,对他每次都是和颜悦色,甚至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小哑巴杨天宁只是安静的倾听,方七佛这些事从来不曾对人谈起,也相信这个“小哑巴”恩公无法对外说。
这个人不错,可惜是爹的对头...杨天宁发现自己很难恨起方七佛,这个总是对着自己笑的大反贼。
若是可以的话,求爹饶他一命,杨天宁这样想着。
夜深人静,鸟兽蛰鸣。
清溪山洞中,小杨天宁合着眼,竖着耳朵静静听。
终于,半夜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鼾声。
长舒了一口气,杨天宁暗骂道:你这鸟人也会睡觉...
杨天宁慢慢的摸出被窝,垫着脚尖,装作去尿尿。
心里紧张万分,杨天宁走路却和平日里一样,甚至朦松睡眼,打了个呵欠。
暗中的守卫看到这幅做派,才放下心来,不一会到了尿尿的那里,臭气熏天。
杨天宁屏息闭气,左右环视,确定无人之后,顺着墙壁攀岩而上。
在这个洞里排泄的地方,为了避免臭气无法散发,其上有一个小洞。
普通人绝难钻出去,扬天宁踩在侧壁上,仗着身子瘦小,伸出双手往外钻。
洞璧岩石划破了肋下的肉,疼的他呲牙咧嘴,狠心一上终于爬了出来。
来不及止血,杨天宁小心翼翼地环视,伏在草中等了一刻钟之久,确定没人之后,缓缓地匍匐前进。
沿途不知道多少岗哨,要在这丛林中逃出去,还得小心毒虫毒蛇。
撕了一块破布,缠住自己的伤口,免得血腥味引来什么虫兽。杨天宁爬了几百步,突然听到一阵鼾声,吓得他又伏下身子。
这里果然有方腊的暗哨,不过他好像睡着了...
抚着胸口,咒骂几句,杨天宁继续匍匐爬行,整整一夜的时间,他就以这种速度缓慢地逃离山洞。
最怕的是,身边那个反贼醒了,自己可就暴露了。他们可和自己不一样,这些人对地形熟悉的很,想要捉到自己很容易。
想到这里,杨天宁一咬牙,顺着流水声来到一处河边。
河中水流湍急,扔了块石头,听声音还算很深。将身上的破衣服脱下,拴在河畔的大树上做标记,使劲系了个死结。
河边的大树很多,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树林,地上有许多枯木,杨天宁找了一根抱紧了之后,一跃进入水中。
深秋冰凉的河水,在深夜格外的冷,让杨天宁精神一振。
抱着木头被冲走,在河中七荤八素的时候,杨天宁的脑子里突然想起:
自从被爹救了,还没有受过这种苦,可是以前呢...这算啥,爱、仁、赐、安、宁,小爷的命天也不收。
万岁营严苛的训练中,就有顺水漂流一项,只因为以前的盐贩子时常要面对这种情形,在河道上厮杀不敌,难免要落水而逃。
若不是有这点底子,小东西早就死了。
在漂流了不长时间之后,他被冲到了河滩,光滑的鹅卵石硌着身子也疼,慢慢爬到河边,这才拧了拧裤子上的水。
惊悸、饥饿、疲惫...刺骨的凉意,苍白的脸颊。
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爱、仁、赐、安、宁...爱、仁、...”
一个瘦削的男孩,赤着脚,光着膀子走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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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兴宗已经失去了耐心,这偌大的深山,便是派万人来搜,也不好找到。
外面的零星的反贼,失陷的州郡,一个个功劳可都被别人拿去了。
吹响了集结的号角,辛兴宗召集手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道:“恁娘的反贼方腊,直如烂泥一般投到这破山恶水里,再也露不得头,没来由让爷爷们受了这么多天的罪。如今外面烽烟未断,各路人马忙着摘果子呢,是我们击溃的方腊,却没有半点功劳,岂能对得起弟兄们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厮杀一场。”
“不如先去外面收一收功劳,再来这山里寻鸟方腊,斩了他的狗头出一出这口恶气。”
韩五冷眼观瞧,心中暗道辛宣帅好生小家子气,外面闲散功劳有什么值得争抢,捉了方腊一个胜似活捉十万反贼。俺韩五窝囊二十几年,蒙天眷顾好容易有贵人扶持,若不自己争气,那杨少宰又如何提拔俺做一个马步都头。
他暗暗使了眼色,军中与他关系好的,都放慢了脚步走在后面。
韩五人缘好的不能再好,他骁勇异常,在战场上时常救下同袍姓名,再加上为人四海,多少西军的军汉在yao子里与人拈风吃醋,都是他带人去厮打,挨了军棍也不出卖朋友。
有五十个交好的弟兄,慢慢来到队伍最后面,呼延通压低了声音道:“泼韩五,你是不是还想杀方腊?”
“鸟汉子,长的一双贼眼,恰如你五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