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陶赶紧谢罪道:“回少宰,下官是奉命来抓捕垦荒的罪犯,路过此地有太师府上下人求救,才过来看看的,望少宰明察。”
蔡京的孙子蔡同,一看自己的帮手都害怕这个凶人,顿时吓坏了。他不在蔡京身边长大,而是在老家,缺少人管教,既害怕又委屈,“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杨霖摇了摇头,心道蔡京的几个儿子,都算是可圈可点的人才。怎么孙儿辈出了这么一个劣货,简直是家门不幸。
吕陶趁机使了个眼色,蔡府的下人慌忙上前扶起蔡同,逃窜而去。
杨霖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道蔡京的面子还是要给啊,不一会转过头来,问道:“垦荒的抓了多少?”
“回少宰,郊区荒田充公的圣旨颁布之后,每日都有人前来垦荒,大多是豪门刁奴。下官这次出来,就带回去了不下百人,长此以往刑部大牢都要装不下了。”
杨霖点了点头,道:“放心的抓,本官已经和陛下进言,主要是抓到的刁奴,审问出是哪一家的来,就派人去叫他们到刑部赎人,每个人赎金两百贯,不赎人不管什么门第一律治罪。”
吕陶暗暗心惊,这也太狠了,看来这次新政的三把火,从上到下都烧得十分坚定。
杨霖继续说道:“这没人两百贯的钱财,就由刑部和抓人的禁军分了,每抓到一个,本官再从万岁营拨款一百贯,全都用来奖励抓到人的禁军或者刑部官差。”
吕陶惊讶的嘴巴微张,他身后的刑部官差早就欢呼起来,这下官差抓人的劲头,是按也按不下去了。
吕望和陆谦,见到这边有些热闹,不动声色地带人赶了过来。
见到杨霖无恙,这才放下心来,杨霖伸手一招,吕望上前道:“少宰?”
左右看了看,刑部官差和围观百姓已经撤走,杨霖这才压低了声音,附耳对他说道:“回去之后,派人盯着蔡京孙子蔡同,有什么事都记录一下最好留存证据。”
吕望轻轻点头,马上去安排人手。
杨霖心道现在虽然用不到,但是提前积累黑材料总是好的,万一有一天用得到呢。
蔡京只要不倒,蔡同就算再怎么欺男霸女,都是小事情。
但是若是蔡京摇摇欲坠,这个宝贝孙子,就很有可能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做人难,做官难,做一个长青不倒的官,难上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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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羊宜咩城,宋江已经率大军赶到。
高泰明率领乌蛮三十七寨,背靠苍山洱海,与宋人相持。
段正淳一口气斩了高家留在羊宜咩城的满门,将人头悬挂在城门,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他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宋人牢牢控制着所有的军权,包括投降的大理将士。
那些头人领主,全都不被允许跟自己见面,大理皇室现在能指挥的,仍然只有崇圣寺的僧兵。
群山之间,旌旗招展,甲胄如云,刀剑如林,段正淳很想率兵冲出去,杀进山谷,把高明泰和他的乌蛮三十七寨十万人马杀个干干净净。
但是宋江却一动不动,只是守着羊宜咩城,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在等宋朝的大军,临近大理的几个州郡,有着源源不断的将士杀入大理。
宋人现在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皇帝在他们手中,羊宜咩城在他们手中,高国主只控制着苍山洱海一带的防线,很快就会因为缺粮陷入危机。
大理的局势,实际上已经定了,只剩下时间问题。
等到打着段正淳的旗号,把顽抗的领主杀个血流成河,到时候实施改土归流,杨霖的大计就成功了。
脱离中原王朝几百年的云贵,以及更南的交趾一带,都将重新收归。
这是千秋大计,等上多久都是值得的。
大理皇宫内,安安静静,只能听见烛花轻轻爆裂的声音。段正明低下头来,将表情隐藏在灯火阴影里,良久良久,才听见他低声问了一句:“看来宋人和高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要我们做这个傀儡皇帝而已。”
段正淳嘴里发苦,道:“是我们太天真了,天下大势哪有人情可言,大理虽小有良田、番兵、骏马,连接吐蕃、百越、大海。宋人岂有过境不取而为我们段氏谋利的道理。”
崇圣寺老方丈,也是兄弟两人的叔父,嗓音有些嘶哑:“为今之计,要么隐忍伺机而动,谋求复国。要么当一个大宋的顺民,至不济可以效仿吴越国王钱家。”
段正明一拍桌子,道:“祖宗基业!丢在我们手中,死后有何面目见段氏先人。”
如今的大理皇帝段正淳心里面悠长的叹息了一声,抬首迎着兄长和叔父,道:“兴衰荣辱,俱是天定,我们段家到此,气数已尽...”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这个末代皇帝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无力地垂下,他可以在高家的淫威下苟延残喘,心中尚有反盘的希望,不惜送出自己女儿。
潜伏爪牙隐忍,暗地里筹划运作,段正淳也算是有枭雄之姿,可惜就是命不好。
但是面对大宋这个庞然大物,段正淳是真的绝望了,时局至此已经清晰明朗,他能做的就是为大宋冲锋陷阵,多杀几个不服的部族,争取将来到了汴梁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从这点上来看,夜夜光临昭德坊,被灌得满载而归的段妙贞,所作所为也能达到这个目的。
夜半皇宫内的钟声响起,大理的夜空星光璀璨,白玉盘一般的皎月高悬。
王朝立望着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