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西京道,宁边州,黄河渡口。
一辆辆马车从桥上过来,连绵不绝,让耶律大石的队伍等了足足三刻钟。
耶律大石的耐心一点点耗尽,他上前用马鞭指着一个指挥马队的契丹人,问道:“你们是哪个州的,做什么的?”
此人虽然认出了眼前的队伍是契丹林牙的仪仗,依然有些傲慢,笑着道:“这位官爷,我们是萧相国的人,再多了就不方便向您透露了。”
一个小小的相府下人,竟然这样对契丹林牙说话,就相当于蔡京府上的都管,跟杨霖如此傲慢一样,放在谁身上也很难忍受。
不过在契丹,萧奉先的权势远远大于蔡京,而耶律大石现在还没发跟杨霖相比。
他隐忍着怒气不发,手下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一个契丹武士将手里的长qiāng一攥,怒吼一声扔了出去,插在了这个傲慢下人的身边的木头上。
此人吓得魂不附体,当即屎尿齐流,他本就是个奚族的奴隶,那有什么胆魄可言。
契丹武士们哈哈大笑,这时候从车队里露出一个人头来,瞄了一眼迅速盖上了车帘。
耶律大石正巧瞥见,怒道:“车里缘何有宋人!”
几个武士上前,掀开车帘,果然藏着三个宋人打扮的汉子。
这几个人见了耶律大石的手下,屹然不惧,眯着眼看着他们。
耶律大石骑马上前,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住手!”车队里出来一个中年文士,虽然是契丹人,却也有些风雅儒相。
耶律大石冷哼一声,道:“原来是萧大郎...看来这真的是相国的车队了。”
“那是自然。”萧昱是萧奉先的远房侄子,更是他的心腹,契丹朝中无人不知。
耶律大石面色越来越凝重,他马上要去和宋人还有蒙古诸部谈判,为什么在宰相的车队里,会有宋人出现...
“不知道车里装的是什么?”耶律大石幽幽地问道。
萧昱眉飞入鬓,阴声道:“大石林牙,你过分了。”
耶律大石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一个契丹武士,手里握着一柄大斧,骑马上前一勒马缰,扬蹄而下将马车劈开。
刷的一下,财宝散落一地!
太阳下,金光刺眼,珠流遍地,晃人心神...
相府、宋人、财宝...
耶律大石突然一阵心绞痛,这群狗贼祸国,直要把俺大辽好端端一个帝国,整治的千疮百孔才行。
萧昱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大声道:“大石林牙,你要zào fǎn么?相国追究下来,你担得起么?”
耶律大石身后的武士,人人义愤填膺,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厮杀。
骑在马上的耶律大石,神色复杂,他的势力和萧奉先相比,十分渺小。
对方说毁灭他,只在一念之间,确实不敢得罪这个权相。
可是现在明摆着,萧奉先要受贿mài guó了,作为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耶律大石自然不肯坐视祖宗的基业被毁。
萧昱的心里十分惊恐,他有些怯意,好声道:“大石林牙,这些都是西北路招讨司的萧大王送给相国的,你还是让开道路放行吧,我保证回上京之后,绝口不提此事。”
耶律大石心如死灰,面色煞白,这个萧昱故意说起西北招讨司,那是萧奉先的弟弟萧嗣先的大本营。
也就是说,自己一旦发难,会有几十万大军前来,将自己这些人踩成肉泥。
耶律家的基业,被人毁成这样,自己这个宗室根本无能为力,耶律大石长叹一声,摆了摆手。
手下的武士唯命是从,纷纷散开,让这些宋人和马车过去。
等到车队全都过去之后,萧昱冷笑一声,也跟着车队离开。
耶律大石只觉得胸口一股闷气,让人喘不上气来,他双眼紧闭,周围的武士一言不发,紧紧盯着自己的主人。
突然耶律大石挥了挥手,众人渡过桥去,最后一个过来的耶律大石,望着远去车队的背影,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还没开始谈判,宋人已经把几十车的财宝送到了契丹,这还怎么谈?
愤懑至极的耶律大石,突然爆发出一阵虎啸,周围的武士全都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追随这个霸气的男人,冲回去把车队的人杀光!
耶律大石夺过手下手里的大斧,纵马乱劈,不一会木屑纷飞,黄河上这个重要的渡口大桥,砰地一声落进湍急的河流中。
文武双状元,契丹最后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在场的武士,都感觉到了主人心里的愤慨,一个个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大辽西京道的尘沙,遮天蔽日,马车中几个宋人都是西军的将官,隔着老远还能听到耶律大石的这声嘶吼。
“可惜了,是个汉子!”
“这个契丹人若是汉儿,我愿意追随此等人物。”
...
此时夏州,杨霖正带着克烈部的人,游览夏州繁华的市区。
堆积如山的物资,让忽儿札口水直流,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到蒙古草原去,都是值得打一仗的紧俏物资。
杨霖笑道:“怎么样,茶马商道,我们一定要保住!这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草原的寒风来的紧,秋日便有了杀人的风!若是没有粮食,何以撑过来。”
忽儿札点了点头,道:“杨少宰的话,句句属实,这次和契丹人谈判,我们克烈部,全听杨少宰的。”
杨霖暗道,这是咱们利益一致,还他娘全听我的。
他笑吟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