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西,枫林似火。
林间官道上,停着几辆马车,少宰杨霖在此等候宋江,为他送行。
南征有功之臣,俱有封赏,在赵佶心中,清楚地知道此次最大的功臣是杨霖。
故而杨霖虽然没有封赏,所提出的要求全都被赵佶同意。
王朝立拔擢为礼部左侍郎,进光禄大夫。
主帅宋江被赐同进士出身,迁为河西拢右制置使,作为朝廷监视西北军政的封疆大吏。
“这黑厮刚回汴梁,屁股还没有做热,就要去拢右吹冷风,唉,不得不让人掬一把同情泪。”殷慕鸿背着手,幸灾乐祸地说道。
在他身边,花荣怒目而视:“俺哥哥立下大功,升了如此高官,你这厮定是眼馋心酸,才在这里大放鸟屁。”
殷慕鸿在密州厮混一段时间,早就和这群人混熟了,闻言背着手鄙夷道:“粗鄙,粗鄙至极。”
花荣虽然浑却也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混蛋,自己打不得,便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一会,去门下省述职的宋江,这才骑马出来。
在他身后几个皮肤黝黑,精瘦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在西南新结交的小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陆谦在车帘前敲了敲,道:“少宰,宋制使来了。”
躺在软榻上的杨霖伸了个懒腰,掀开车帘子走出来,远远看到宋江骑马赶来。
“属下岂敢劳烦少宰亲自送行!”宋江翻身下马,一脸受宠若惊地喊道。
“公明,你来这里,我们说说话。”杨霖走到一个路边亭内,坐下之后见宋江还站在一旁,笑道:“你也坐。”
宋江也不客气,毕竟自己和少宰是几次过命的交情,坐下之后一脸欣喜道:“属下还没谢过少宰,为宋江谋来同进士出身。”
“些许小事而已,你是我的心腹,我不提拔你还能提拔别人不成。”
同进士出身,也比普通武将要好,大宋是一个啥都看文凭的时代,你没个好的出身,当了大官也束手束脚的,没人钦服。
杨霖之所以这么跋扈,还有许多人向着他,就是因为他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出身。江南书院中疯狂鼓吹杨圣人的那些,也都是以此为杨吹最大的底牌,你不服文曲星下凡?
“西北自有局势在彼,你此去之后,要多和当地的胡人结交。党项人、蒙古人、回鹘人、吐蕃人,用的好了都是我们的爪牙臂膀。西北胡汉杂交,你虽然要倡中原之风,也不许欺凌胡人,我曾跟西北官吏说过,一视同仁就是最大的仁政。
西军虽然军纪涣散,结党蔚然成风,亦多有可取之处。他们托比与我,你却不必过多顾念,只要做好一个制置使应该做的就行。
西军将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摒弃私心为我所用,我们不抱着个奢望,更不会去为此浪费心力。你要做的,是收心,收秦陇百姓、军心。若是他们的生计,和咱们休戚相关,那么西北就是我们的天下。”
宋江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此乃釜底抽薪之计。”
杨霖颔首轻笑,看来这黒厮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他轻呼一声,不一会陆谦带着亲兵上来,摆了一桌子酒菜。
二斤酱肉,一碗酱烧核桃,一碟香煎黄鱼,一盆煮的脱骨的猪头肉。
陆谦解下酒囊,宋江、花荣、殷慕鸿、吕望几个人挤在亭子里,杨霖笑着道:“来,为宋公明辞行。”
乌梁海,克烈部。
忽儿札的脸上,挂着一丝丝担忧,迈步走进他哥哥的大帐。
做工精美的桌椅,金银器皿,以及散发着醇香的美酒。
忽儿札更加着急,道:“禄汗,如今我们克烈部,人人都想回家放羊,前几天招募人防备契丹,都无精打采的不愿打仗。克烈部纵横草原,靠的可不是放羊啊。”
“忽儿札,羊群带给我们粮食和财富,为什么不养呢。我准备在乌梁海建城,组建咱们克烈部自己的商队,以后再也不用在草原上四处漂泊了。”
一听这话,忽儿札差点晕倒,上前道:“禄汗,草原上的蒙古人如同散沙一般,一直没有自己的大汗,现在契丹羸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我们克烈部称雄的机会来了,怎么能贪图安逸。
在东边,弱小的女真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皇帝,我听汉人的商队带来的消息,女真人只用了两千战士,就打败了契丹十万铁骑。
每个汉人都在宣扬女真的勇猛,所有人都不记得了,率先打败契丹的可是我们克烈部。”
打什么契丹,克烈禄汗不以为然,自己现在过得十分舒服,为什么要带着族人去拼命。
以前的时候,不拼命会死人,现在粮食足够吃的,契丹人又没打过来,为什么要舍弃这舒服的日子,去撩拨契丹人。
“忽儿札,你的眼光就像是漠北的冻窟一样古老陈旧,现在我们克烈部要什么有什么,不过是付出几只羊、几匹马而已,我的子民都有粮食吃,不用再寒冬中等死,为什么还要挑起战争。”
自凡是草原上的霸主,他们起事之处往往是凶蛮霸道,悍不畏死,战力骇人。
但是一旦成功,也会迅速腐化,如今的大辽,马上崛起的女真,次第而起的蒙古,以至于其后的八旗野猪,无不是如此。
原因就是这些人起事之初,不拼命就活不下去,反正也是一死谁还顾忌这个那个的。但是后来生活一旦安逸,便会失去那股子血性,变得瞻前顾后贪图享受。
如今的克烈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