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并没有权力调查此案,昭德坊内,他们一起等待着杨霖出来。
院门大开,闪出一个犹带稚气的俏丽小丫鬟:“大郎他来了,几位里面请。”
殷慕鸿回头看了看,带着姚平仲迈进院子,陆谦虽然和此事无关,但是好奇心已经被吊了起来,便也跟着进来。
陆谦笑着问道:“蓉娘姑娘,段...她走了么?”
“唉,别提了,宫里来了几个人之后,段姑娘就走了,大郎他就不高兴了起来,这么一小会已经有几个姐妹挨骂了。”
进到院中,杨霖果然脸色不善,地上一堆的碎纸屑,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殷慕鸿第一个迈进院子,杨霖看见他便骂骂咧咧地道:“你来的正好,梁师成老狗,派人弹劾宋江专横跋扈、横行地方,官家下旨责问于我。
这摆明了是找我的麻烦,地方封疆大吏,难道还要夹着尾巴...咦,希宴,你怎么也来了。”
看到进来的又姚平仲,杨霖便不再继续说,毕竟有点怨坌圣上的口气了。
姚平仲脸色一黯,道:“见过恩师。”
殷慕鸿上前一步,说道:“少宰,如今已经调查清楚,姚术死在汴梁城外的观音禅院,折彦文所包下的厢房内。
姚平逸派人去观音禅院却并不是上香,而是把尸体连夜运到了官道上。
如今牵涉道人家内部的事,还要不要...”
杨霖眼色一寒,道:“查!为什么不查?”
如今梁师成好像和西军有些暧昧关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幺蛾子,多半和这件命案脱不了干系。
姚平仲会错了意,还以为恩师是为了自己,才趟这趟浑水,抱拳道:“恩师,希宴替二哥,拜谢恩师了。”
杨霖摆了摆手,问道:“希宴,你觉得该从哪里入手?”
没有丝毫的迟疑,姚平仲脱口道:“杨策卿!这个贼厮鸟,胆子最小,平日里喝五吆六,折彦文出了事吓得他屁滚尿流。
这样的人,只要把他捉了来,没有问不出的事。而且看他当日在折府的表现,说他什么都不知,鬼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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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府内,种师中轻轻皱眉,他不太想和姚夫人过多接触。
这个女人太媚了些,又是个孀居的寡妇,小种相公是个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君子,这种容易惹人非议的人,他很想尽可能少的接触。
更让他气恼的是,自己自认为足够有定力,每次见了姚夫人,都有些心旌神摇。
但是这次不来不行了,姚夫人既是姚术的婶娘,又是折彦文的姑姑。
如今死的两个,论起来都是她的至亲,不能不交待她几句。
姚夫人一双眸子哭的红肿,镇日里浑浑噩噩,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办。
往日里夏贼猖獗的时候,她在折家也没有发生过连丧至亲的事,一双泪眼婆娑,瞧上去楚楚可怜,让正常男人一看就有种凌虐的冲动。
种师中突然有些烦躁,声音抬高了些,道:“姚夫人,此事我们已经和折可求、姚古说好了,正好你留在京师,各处抚平这件事的波澜,还要靠你和逸儿去办。”
姚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名义上的儿子,自己太了解这个儿子了,除了长得英俊之外,没有什么担当,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美目一转,擦了擦泪,懵懵地问道:“为何不让希宴来处理。”
“娘!”姚平逸不满地喊了一声。
姚夫人马上安慰道:“为娘的不是瞧不起你,不过希宴毕竟年长你几岁,又是在军营历练过的。”
种师中打断她道:“姚平仲性子太冲,不如逸儿,这事我们已经定了下来,你就不用插手了。”
“不插手,不插嘴,那为什么要说与我听。”姚夫人一跺脚,起身就往内院卧房走去。
姚平逸苦笑一声:“经略...娘亲她...”
种师中如释重负,突然轻松下来,道:“你不用管她,现在是我们西军的紧要时刻,你身为姚府的男儿,理应有所担当。”
种师中长舒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平息了下来,若是曝光开来,对西军来说无疑是一件灾难。
他哪里知道,他们自认为瞒天过海的案子马上就要被揭开真相了。
种师中做梦也不会想到,整个事情败露的契机,只是因为杨霖对姚夫人起了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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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军四大将门,府谷折家的底蕴最深。
早在唐初的武德年间,折氏便以土著强宗的地位,被任命为“府谷镇遏使”。
至今已经是五百多年,超过了任何一个王朝的寿命,五百年的时间,折氏独据府州,控扼西北,世世代代。
而麟州杨家,一开始就是依附于折家的,一向唯折家马首是瞻。
杨策卿一向就是折彦文的小跟班,从小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现在折彦文死了,杨策卿十分惊恐,每天都杯弓蛇影的,睡不着一个好觉。
他把府上的强壮的护院小厮,都聚集到自己房内,嘴里时时念叨什么厉鬼索命。
大家都以为,是折彦文的死状太惨,把他吓成了这副模样,也不放在心上。
估摸着,过去几天,杨策卿便能走出阴影。
几个护院围着他,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和吵嚷声从外院传来,耳听的院门被一脚踹开,几十个锦衣红袍的亲卫鱼贯而入。
姚平仲一马当先,奔到跟前,小太尉的名声太响,力压西北豪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