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许诺的财货,是瓷器这等易碎的物品,北上返回老巢的女真兵马是走的最慢的,行军这么久才刚到顺州牛栏山脚下。
他们把幽燕的马匹席卷一空,甚至连驴车、牛车也用上了,都载不完这么多的财货。
宋人的大方,成了他们嗤笑的谈资,说起来无不嘲笑宋人懦弱,不敢打仗,就知道议和。据说他们每年都花钱买着辽人不南下,这些辽人在女真儿郎面前,便如同小猫一般,没想到对大宋还有这等威势。
这些精美的瓷器和绢帛,是他们见所未见的华丽和秀美,女真人已经可以想象运回去之后,族中那些没有见识过南边富丽的土包子,是什么样的眼神。
对这些大山深处的女真鞑子来说,契丹的城池内已经足够繁华,没有想到自己到了幽燕才知道别有人间。难怪宗翰和二大王一直要南下,据说过了燕京府,那大宋才是真正的富丽fēng_liú,好似仙境一般。
有朝一日,俺们女真的儿郎,一定要打过去,享受一把。
日落时分,残阳犹在,半弯的月牙已经出现在天空,女真人停下脚步埋锅做饭。
突然,为首的女真鞑子领谋克的涅连麻耳朵一动,他脸色大变飞快地将耳朵贴到地上,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大声道:“有大队人马,是骑兵!”
这一伙鞑子人数不多,只有五百余人,毕竟他们只是负责运输。听到响动之后,这些人也不惊慌,拔出弯刀,有一个女真兵将手指刚到嘴里,呼哨一声马匹跑来。
女真兵翻身上马,纵马来到一个高处,大声喊道:“是宋兵!大队的宋兵!”
话音刚落,四五十支羽箭扑面射来,将他钉落马下,瞬时殒命。
王禀手下,将近两千人,杨霖的戏演的太好了,做的太真,给的东西又都是诚意十足,女真人根本没有防备。
这一下被突袭,完全是仓促应战,很多人还没来得及上马穿好盔甲,就被箭雨射死。
涅连麻仰天嚎叫一声,将护甲披在身上,手抓起重斧,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王禀一骑当先,涅连麻挥舞重斧,向他的面门砍来。王禀举枪一挡,虎口发麻,暗叹这鞑子好大的力气。
涅连麻继续挥动重斧砍来,竟然毫无停顿甚至比刚才更快了,突然一矛穿过兽甲深深扎入他的大腿上,原来是一个宋兵支援了过来。涅连麻惨叫一声,死死抓住矛杆,用力一错,已然将鸭蛋粗细的矛杆绷断。
这鞑子属实凶悍,把血淋淋的断矛拔出,一手挥舞半截断矛,一手挥舞重斧继续前扑!眼看被他连杀两人,王禀楸准时机,一枪刺穿了他的胸口,将手里的长枪一转,从他的血肉中拔出,涅连麻仰面呲牙嘶吼,轰然跌落战马。
这时候的女真兵,很多都是没穿盔甲,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红着双眼拼命厮杀相搏。
王禀心中徒然升起无尽的战意,这伙人到了如此绝境,难道还要反杀俺王禀不成?他挥舞着血淋淋的长矛,嘶吼着杀进人群,今夜不过是硬碰硬,命换命。
一番血战,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路边。
王禀这边还有几百个骑士,女真却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人数的优势和突袭的战术,让宋人立于不败之地。
最后一个女真也是领着谋克的将官,他的马早就被戳死,孤零零站在那里,浑身血污。
两个宋骑横枪奔来,女真将官大吼一声举刀,却被两杆长枪抽在胸口,借着马力将他抽按在身后的大树上,嘴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王禀见状,将断了的长枪一抛,握在手中奋力一掷,女真将官被钉在树上,双眼圆瞪,有如铜铃,竟然是死不瞑目。
王禀下马,呼呼喘着粗气,都说女真人打仗猛,没想到女真人竟然悍勇至斯。自己此番抱着轻易扫灭他们的心态,还以为少宰吩咐自己干这个活,是有些瞧不起自己,现在才知道这是少宰看得起自己。
已经有小兵,开始收敛同袍的尸体,这场仗惨烈无比,尸身也都是残缺不堪。
王禀站起身来,掀开一个车厢,只见都是绢帛赶紧盖上,免得沾染了血污。
小兵们纷纷抻着脑袋偷看,王禀笑骂道:“你们这些贼厮鸟,千万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不过少宰有令,女真鞑子们在幽燕搜刮的财物,归大家所有。我们集中一下鞑子的尸体,搜到的东西全部上缴,一部分给死去的这些弟兄的亲眷家属,其他的大家分了。”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鞑子们在幽燕祸害这么久,人人的怀里都是鼓鼓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
王禀走到树前,这上面自己的断枪还钉在鞑子身上,这枪头是个上好的货色,自然舍不得丢掉。拔出来之后,鞑子的胸甲大开,散落了一地的财物。
王禀初时不在意,一瞥之后,用断枪拨了拨,竟然有几个汉家女子贴身的xiè_yī,用来包裹着珠宝首饰金银钗子。其中一个名贵的耳环,上面带着一小块耳垂...
稍微一想,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禀本来还有些佩服这些鸟鞑子的悍勇,此时却只剩下愤恨。
他用枪尖一挑,将鞑子的刀拿到手中,照着他的裆下一阵猛砍。周围搜寻的士兵们,无不愕然瞧着他,不知道王指挥使这是发的什么疯。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天色渐渐变黑,王禀率兵赶回大营。驱赶着一车车的财货,道路上也不甚平整,燃起的火把很快成了一条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