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只歇息了一天,第二天杨霖便启程,继续南下。
算计着杨霖一行人出了两浙,一直在严阵以待的江南众人才如释重负,至少他没有在江南搅动风雨。
还没等人们喘匀实,一直蛰伏的都尉府率先发难,杭州城内的蔡京,年近七旬被请出杭州,一千多人护送着他前往岭南。
江南士绅争取了几个月的老公相,就这么被人请到了岭南,在那里可没有这么多的豪门。
出乎殷慕鸿的预料,蔡京竟然十分配合,一路上饶有兴致地游山玩水,慢悠悠前往岭南,倒像是去游玩一般。
蔡府的奴仆如云,沿途照顾蔡京,所到之处就好似皇帝出游一般兴师动众,引来百姓围观。
马车内的蔡京似乎是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传出来,在奢靡豪华的大车内的侍妾们如释重负,抚着胸口翘着脚尖慢慢走开。
听到周围没有了声音,蔡京的眼皮微微睁开,浑浊的眼光中,一丝不甘难以抑制。
宰执天下,恍若一梦,到了岭南,还有谁记得自己...
蔡京心中的恨意滔天,自己如此隐忍,故意放出风去江南士绅一个不见,没想到杨霖的警戒心仍然没有尽散。
杨文渊,这个乱臣贼子,年纪轻轻竟然如此老道,做事之绝根本不留余缝。
车外一个红衣骑士,正在拿着一张画像四处探查,蔡京的侍妾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有一些甚至要在车下随着大队人马步行。
蔡京掀开车帘问道:“他在找什么?”
蔡府的老都管啐了一口,一脸愤慨,怒道:“说是找灵宝小姐的生母。”
蔡京老脸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灵宝这孩子...她娘是谁来着?”
“老爷,您忘了,是大名府的李夫人呐,那年您在大名府任知府,纳的当地李员外的女儿。”
蔡京仔细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了,随即摇了摇头,道:“她要是在这里,就让他们带走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一般的五品大员见了蔡京府上当年看门的门子都要毕恭毕敬的,更别说他府上的都管了。
谁曾祥到了如今,人家要带走你的如夫人,连招呼都不打。老都管气的老泪纵横,道:“李夫人从大名府逃了回来,就在后面的人群中,老奴这就去找她。”
不一会,远处传来一声叫骂,红衣骑士将自家的老都管拉到一边,一个大耳瓜子扇的他眼冒金星。
“直娘贼,刚才问你你说不知道,偏偏现在也知道了?拿你家爷爷耍笑,你这个老猪狗也配,没来由白费俺这么久的时辰。”
打完之后,在蔡府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这个红衣骑士和他身后的兵马,带着一个妇人远去。
蔡京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车帘...
一朝大权离手,万般身不由己呐。自己和官家,甚至还有那个梁隐相,都只着眼汴梁,哪里曾想过,在汴梁之外,已经养出了这个奸贼。
同样是拥兵自重,没想到杨文渊入汴梁,竟然比安禄山进长安还容易,真不知道堆玉楼上不胜寒的官家,有没有后悔在彤廷钦点这个人做了状元郎。
若是到了岭南,自己私底下联络的那些关系,可就全被斩断了。
一旦在岭南待得时间太长,自己的影响将会逐渐降低,到最后即使有人反抗杨霖,也轮不到自己上场了。
大宋的官场上,可不存在什么温情,王黼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失势没了庇护,性命都难以保全。
到了大理境内,随处可见的绿色植被,覆盖着已经开始修建的山路。
段妙贞难得地掀开车帘,隔着纱帘往外看,心情十分愉悦。
自从上次被选中出使大宋,参加宋廷举办的献捷大会,段妙贞已经四五年没有回来了。
路边的茶花,开的十分绚烂,在这冷风中迎风招展。
不远处,方七佛带着大队人马,迎到了大理的边界上。
仪宾礼乐队奏起了喜洋洋的曲子,方七佛领头,云贵西路境内官员两百多人,再加上早早投效的各寨首领,在彩绸棚下静候杨霖的车驾。
看到旌旗出现,迎接的队伍里响起一片号角的呜呜声,低沉雄浑,紧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方七佛刘仲武等人联袂上前迎接。
这般壮观的场面,让段妙贞有些不适应,赶紧盖住车帘,不再张望。
杨霖笑着搂着她的香肩,道:“一会我出去随他们一道去羊宜咩城,你在马车内就不用出去了,我让陆谦护送马车。”
段妙贞轻轻嗯了一声,低下身子给杨霖拽了拽衣襟,紧了紧玉带,然后才掀开了车帘。
杨霖躬身出了马车,大理的冬天也不甚寒冷,艳阳当空空气说不出的干净。
扩了扩胸,杨霖就看到远处迎接的队伍,大理境内的武备着实不差。
毕竟在这里,到处都是上好的兵源,推翻了土司领主们的奴役,不知道有多少现成的战士,随便训练一下就是能战善战的精兵。
大理这些年,一直和吐蕃作战,和北边的交趾也时常摩擦,各个土司领主之间,也是经常一言不合就开打。
这些人的厮杀技艺纯熟,欠缺的不过是大兵团作战的协调性和经验,所以杨霖留下了方七佛统兵。
这小子在方腊手下,能把十五万乌合之众的流贼训练的令行禁止,才华难以遮掩。
闻着路边的草木气息,杨霖长舒一口胸气,心中暗道这大理自己终于来了。
众人迎了上来,簇拥着杨霖上了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