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室内读书,很多的士子,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次的运粮,运送物资的过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是增加一次长途旅行的机会,还可以趁机走万里路。
只有充分接触到各地的风土人情,了解民生百态,将来进入仕途才会有更好的为政举措,体察民情。
大宋皇帝一首: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让无数的士子,沉湎在书画fēng_liú,自以为读书可以解决万事万物,这对文道昌盛是不利的。
先秦春秋,诸子百家,哪个不是周游列国。
杨霖的这一号召,迅速被邸报传遍整个大宋,所有书院的在籍士子,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此次远行,非但有为国征战的家国情怀在,更是衣食无忧,朝廷管饭。
最重要的是,吏部和太学一起下令,往后的书院进学制在考察学生的时候,将会把这次的表现列为重点。
一旦牵涉到仕途,在民间就不是小事,即使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也不得不舍弃俊秀书童,俏媚丫鬟,准备行装到各府报道。
汴梁各部衙门,忙得焦头烂额,这是一次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大宋的风潮,带来的麻烦很大,对新政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我等划天下为一十三省,至今已有半年,各省总督、巡抚手中大权,较之以往地方官吏大有提高。如今就是考验他们的时候,学子风动,能不能统筹规划,安排妥帖,才是官员能力的表现。”白时中捻须道。
杨霖频频点头,补充道:“可以从汴梁挑选清廉干吏,到各处巡查,记录风评。”
白时中眼色一亮,问道:“从吏部选?”
“不选高官,不设仪仗,不定品阶,明察暗访。”杨霖突然想到了都尉府,这个特务机构,在西湖可闲置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拿出来用一用了。
刀就是刀,长久不用,难免生锈。
“让那个殷慕鸿去做。”杨霖和白时中对视一眼,笑着说道:“我亲自给他写信。”
“要不要...上报陛下,再行此举。”旁边的王朝立,小心翼翼地微笑着,凑上前插话说道。
杨霖抚着额头,吸气道:“不是世安提醒的及时,我还真把这事忘了...”
一边说一边拍了王朝立肩膀几下,拍一下他的肩膀就往下出溜一点。
出了明堂,杨霖回到昭德坊外院,叫来了几个弟子。
昭德坊外院的花园内,前面是曲径回廊,左右是假山池塘,但是连着几天没下雨,天气过于闷热,虽在水池边也不觉凉快。杨霖脱去官服,只着轻衫长裤,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给下面恭恭敬敬站着的弟子们训话。
这个时候,弟子和恩师的关系,是非常亲的,甚至往往超过了一般的亲戚。
杨霖指着各处的假石,道:“找几个阴凉的地方,都坐下吧。”
马扩笑嘻嘻地问道:“恩师,是不是要我们也去云内一趟。”
杨霖斜乜了他一眼,笑道:“子充说的不错,你们既然是我的弟子,更应该为人表率才对。”
说完他用扇子指了指宇文虚中和蔡绦,道:“叔通和约之留下,帮我书写公文,处理一些政务。”
这两个是为政好手,蔡绦写的好文章,满腹锦绣,宇文虚中机敏干练,是自己的两个大秘,都是暂时离不开的人。
“这几天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和朋友饮宴辞行,路上不要只是赶路运粮,我的本意可不是拿你们这些士子当驴使唤。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回来之后每人写一篇文章交上来。”
几个弟子赶紧起身,作揖告辞,杨霖也站起身来,拿出袖子里的一个密信。
南海水师吴璘,在信中谈起一件事,让杨霖十分上心。夷州就是后世的台湾呐,他们水师准备上夷州,作为歼灭占婆海贼的据点之一,杨霖当然是支持的。
不过现在夷州是什么情况,自己也不清楚,若是有强敌在,引起大战,如今的重心还是要举国支援云内。
即使是杨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毕竟在交趾,朝廷还维持着一支十几万人马的战事。
国虽强,好战必亡,除非有足够的资本,而且可以通过战争获得更大的好处。
现在进行的两场大战,都是为了边境靖绥,就算打赢了短期内也无法转换为经济收益。
大宋纵使豪富,也不能穷兵黩武,还是要精打细算才行。
我看,还是派人去看看,探探虚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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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破云而出,在大同东边漫山遍野而设的女真大军营地之中,也涌出无数浑身潮湿泥泞,疲惫憔悴的军马,向着头顶阳光大声欢呼!
这场连绵许久的鸟雨,实在将强悍的女真儿郎折腾得够了,现在总算是等到雨过天晴!
率先进城的完颜娄室,已经领兵出城,重新布防在桑干河沿岸。
在云州到弘州之间,就是女真大军的补给线,连接上京会宁府,有无数的兵马和钱粮从这里支援云内。
完颜娄室看着下面的道路上,过来一队人马,这队人马,都是科发索头,穿着脏兮兮的皮袍,矮壮粗野结实。本来浑身已然满是腥膻的味道,这些时日再泥潭当中打滚,更是肮脏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便是漠南三十姓鞑靼所部的金国辅军,耶律大石和女真议和,其中的筹码就是将漠南全部割让。
这些曾经归顺于大辽的草原部族,正是后世蒙古的前身,若非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