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小雨,浇注在战后的长春州,也就是以往的大辽中京道。
营中的将士,因此多了一天休息的时间,上下将领都认为,没有必要冒雨前进。
杨霖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凉意从鼻腔,直到眼窝。
“秋天来了...”杨霖叹道:“若不及时灭贼,到了严冬,难度倍增。”
宗泽在一旁,信心满满地说道:“少宰放心,此番三面合围,那女真和渤海如何能够抵挡?”
“既然是在化雪时开战,就一定要在落雪前打完。”杨霖语气不容置疑,底下的将领全都抱拳领命应诺。
这一场仗打了三年多了,从长城外的小袭扰开始,就一直按部就班,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走到了这一步。
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势必要拿下,交出一个圆满的答卷。
完颜阿骨打退守老巢,但是他的老巢根本不如上京险要,那里是女真的旧日部落所在,简陋的连城墙都没。
聚集在那里的最后一支女真精兵,就是他们所有的希望,只要打掉这些谋克,便彻底断绝了女真再次兴起的可能性。
杨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决绝,发狠道:“将这一窝野猪豺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些年,女真崛起,在大辽杀得太狠了。
传到宋境,都是在说这些人如何狠戾野蛮,传的邪乎的很。
民间风传女真人头上长角,獠牙青面,食人为生,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长城兵团为了抵御女真,甚至都举家搬到了幽燕,以军属填充幽燕被女真屠杀之后的巨大人口空缺,一度非常成功。
灭掉女真之后,好日子便真正的到来了,尤其是对于这些将士来说。
为将的lùn_gōng行赏,升官发财,自不必说。
普通士卒,也有丰厚的饷银,还给家人赚了田产,在幽燕甚至辽东,都可以过的很好。
众人散去之后,杨霖便独自来到营中,细雨中所有士卒,都蹲在营帐内,看着外面的绵绵阴雨。
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马上打完鞑子,希望可以让他们尽量少受伤亡,平平安安回到家园。
杨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适合统兵的最大原因不是天赋不行,也不是计谋不足,就是心软,慈不掌兵...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若是想减少伤亡,就必须先打,打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才有资格说什么和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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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道,这些人显然没有这个觉悟,宋江麾下,聚集起越来越多的将士。
这些人是从西北的天山,一路杀了过来的,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
所有人,自上而下,都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壮举。
胸前的“圣”字牌,好像都会发光了一般。
宋江看着这群嗷嗷叫的战士,心中都有些毛毛的,暗自为他们的对手捏了把冷汗。
和杨霖身边的将士不一样,他们没有经历过几年的苦战防守,一路上顺风顺水。
合不勒汗带着蒙古的军汉,全都死在了金河山,这些圣战军便平推了草原。
这样的经历,让他们到现在就像是一个战车,根本停不下来了。
与其说是宋江指挥他们围攻上京,不如说是他们裹挟着宋公明,大闹这上京道。
沿途这些人,见到女真人就杀,留着契丹钳发的,却是可以拉拢团结的对象。
无数思潮涌动,情绪高涨,品尝着胜利的喜悦的西北后生,手里举着一本杨学典籍:《圣贤论》,噼里啪啦给你讲一大堆道理,听得不懂汉语的契丹人云山雾罩。
上京道,是整个契丹无京中,沦陷速度最快的。
宋江自己已经把控不住局势了,好在还没有向着坏的方向发展,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杨少宰给他们灌了什么mí_hún_yào,让他们这般疯狂。
从天山远征而来,都没有耗光这些年轻人的精力,反倒让那个他们更加振奋。
而且宋江发现,杨学这东西,虽然最早是在太学给士子们讲课诞生的,但是越是读书少的,越容易入门...
他们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事,解释出原因,让人恍然大悟。
原来成圣的智慧,就在这不显眼的小事上,这一发现往往会让人像是推开了一扇新奇的窗户一样,充满了喜悦。
这是其他宗教,无法给与他的信徒的。
佛说轮回,真主说后世,基督将天堂...谁也没见过。
但是杨学就在身边的日常,每一个细枝末节,追根逐底,都有着无穷的奥妙和未知的疑惑。
这就让他们乐在其中,这些被挖掘出来的疑惑,一旦寻到了因由,往往就是大智慧。
比如说儒家经典的两小儿辩日,在《圣贤论》中,就有了详细的解释。
通过比对日常的见闻,将道理阐述的十分清楚。
杨霖也万万没有想到,他要改变汉人士子的学风,却不小心在西北,收了一大堆的吐蕃、党项、回鹘的徒子徒孙。
其实这一点,和首领族长们的关系很大,那些人被杨霖用商路拴的死死的,竞相献媚。
不但在西北大搞杨学学院,还到处竖立杨霖的雕像,购买印刷杨学书籍。
他们大肆谄媚杨霖,直接导致了杨学在他们的族人中兴起,到后来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了。
上京道,金国的都城会宁府外。
大军把城池围的死死的,城内的金国文武官员,宗室贵族,都被包了饺子。
有一些脑子活泛的,在乌古敌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