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知行自沈府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他站在无人的街角,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先做些什么,他定定的望着漆黑的夜空,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翻身向着来时的路行了回去。
而沈慎却依旧没有睡,他背手静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轻唤道:“青城。”
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青城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应声而入,躬身道:“公子。”
“青原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吧。”沈慎仍旧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问道。
“早已处理好了,”青城觉得有些疑惑,青原战死辽东之后,他们便将尸首运了回来,如今已然入土许久,公子怎的又想起此事来了。不过,他仍旧垂目恭敬的回道:“属下正月里就将青原的尸首运回了京,并将他葬在了郊外的庄子旁,牌位也是按照您的吩咐叫庄子里的人供奉着。”
“嗯。”沈慎淡淡的应了一声,半晌才叹一声,低低的说了句:“罢了,罢了。”说罢,他转过身来,对着青城挥了挥手,“无事了,你下去吧。”
青城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他看到沈慎再次转过了身,背影孤独而寂寥。
这日一早,秦媛是被鸟鸣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便看到一只浑身青绿色的小鸟立在枕边。许是见到秦媛醒了,那鸟儿便停止了叫声,歪着小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直直盯着秦媛。
秦媛缓缓的笑了,她是认得这只翠鸟的。这只鸟儿本是骆知行无聊时养着玩的,后来发现它颇通人性,且对冷香的味道十分敏感,便就用它来传信了。
可是她并未使用冷香,这鸟怎能找到她这里来?她略带疑惑的坐起身来,对着鸟儿摊开了掌心。那小鸟啾啾的叫了两声,也不怕人,用嘴梳理了下毛发,便跳到了秦媛的掌心。
秦媛仔细看了两眼,果然发现小鸟的腿上果然绑着细细的布条,她小心的将那布条拆开,便见到几个熟悉的字:有要事,子时面谈。
秦媛将那布条握在掌心,又逗弄了下那翠鸟,鸟儿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便不再理会秦媛,毫不留情的扑腾着翅膀顺着窗缝飞了出去。
秦媛掀开帐帘,外面候着的海棠听到动静,隔着门轻声问道:“先生可是醒了?”
秦媛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布条随手藏在了鞋里,穿上鞋子站了起来。
此时海棠和丁香二人已经端着热水推门进来了,二人笑意融融的伺候秦媛洗漱更衣,便有小丫头进来将床铺收拾整齐。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几人便躬身退了出去,仅留下海棠笑问道:“早膳还是摆在一楼的次间吗?”
秦媛点了点头,海棠便应诺退了出去。待到室内没有了人,秦媛才再次将布条拿了出来,随意找了个烛台燃了了事。
秦媛吃过早膳,便坐在那玉兰树下看书,没看几页,便听到有人敲门。院子里的婆子忙过去开门,见到来人,忙行礼问安道:“二公子安。”
来人正是卫雍。
秦媛忙站起身来,对着卫雍拱手一礼,问道:“将军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属下去做。”
卫雍今日许是要去衙门,身上穿着一件右衽交领的贴里,肩背处绣着斗牛及寿山福海、五彩云纹,腰间系着革带,革带上挂着佩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有气势。
秦媛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面上不自觉的就带了笑意。卫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略略偏了头,说道:“也无甚大事,只是前几日燕王被赐封地西安府,他今日设宴庆祝。我今日要上衙,你且代我去送份贺礼罢。”
“是。”秦媛躬身行礼,卫雍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
秦媛见他离开,便再次坐了下来,默默的想着,燕王今年已经十九岁了,的确应该有自己的封地了。只是,她原以为燕王与太子交好,燕王便会留在京城附近,也好成为太子一大助力。如此安排,怕是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多疑,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信任。
秦媛坐了一会儿,便招呼海棠为她更衣,海棠略有些犹豫的问道:“先生,您去王府,穿什么合适?”
秦媛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也只是将贺礼送到门口,恐怕连王府的大门都不用进,便笑道:“找件素色的直裰便好。”
海棠应诺去了,不多时便捧了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回来,秦媛换上衣服,便去了外院。
管事老康正指挥着小厮往马车上装贺礼,见到秦媛过来,笑着迎了上去,说道:“秦先生来了,这贺礼一会儿就备好了,您先坐着喝口茶,稍等一下。”
秦媛对着康管事拱了拱手,笑道:“康管事客气了,我略站站就好,不知道管事今儿派哪个小伙计与我一同前去啊。”
康管事本来对秦媛是没什么好感的,他觉得一个姑娘家不安分守己,偏要跑军中做什么谋士,那军中岂是女儿家呆的地方?可是近日来,他却常听到府里的下人悄悄的说这秦先生的事情,说她在军中是多么的神勇,多么的机智过人,心中的那点不屑,便就渐渐消散了。
他听了秦媛的问话,笑呵呵的指着正在装车的一个少年说道:“那是小人的小儿子,名唤康镇,今日便是他随着先生一同去那王府。”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有事尽管吩咐他便是。”
秦媛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见到一个身着皂色短褐的少年,那少年身形颇为壮硕,皮肤微黑,似是觉察到二人的目光,调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