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王翠翘夫妇投海自尽,岑港倭寇清扫一空,自此,东南沿海大股倭寇不复存在。加之前来支援的东瀛倭寇全军覆灭,扰乱我国多年的倭寇时期终于落下帷幕。
福建、浙江、南直隶、山东等沿海地带百姓,饱受苦难的黎民百姓,载歌载舞,欢庆岑港大捷,欢庆安定生活的到来。
捷报飞传京城,不管官员还是商人,财主还是乞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是国家的荣耀,这是民族的骄傲!
西苑大殿,徐阶、陆炳、杨博、朱希忠等朝廷重臣均兴高采烈,唯独严嵩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陆炳躬身说:“皇上,岑港大捷乃是皇上用人有道、靖北伯指挥得当。纵观满朝武官,能力无出其左右,天下人皆知。臣以为是否将他升任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以表示对其褒奖?”
锦衣卫都指挥使乃是锦衣卫中第二把交椅,仅次于陆炳,权势极大。现任都指挥使骆秉章因身体有恙,多次请辞,陆炳索性将林凌启扶上位。
杨博上前一步说:“皇上,臣年老体衰,实难胜任兵部尚书一职。靖北伯谋略过人、统兵有方,是兵部尚书最好人选。臣恳求皇上允许臣回乡颐养天年,让靖北伯接臣之位。”
明朝兵权由五军都督府与兵部分开掌控,但到中后期,内阁权重,兵部已凌驾于五军都督府之上。如果林凌启坐上这个位置,自然比锦衣卫都指挥使高上一等。
徐阶暗笑,兵部尚书这一职位关系重大,林凌启虽能力出众,但尚不足以掌管兵部,看来杨博很难达成期望。
花花轿子众人抬,他自然不敢落后。
“皇上,靖北伯立功甚大,伯爵爵位已不能匹配他的功绩,能否授予他侯爵,或者公爵?”
非皇家宗亲不得封王,公爵乃外姓所能获得的最高爵位,是无上的荣耀。而这又是虚职,不掌握实权。
相对陆炳、杨博的提议,徐阶的建议更容易通过。送上这份大礼,想必林凌启应该高兴。
朱厚熜不置可否,转而问严嵩:“严爱卿,他们所说的你以为如何?”
严嵩当然不会同意,但又不好反对。他观察到朱厚熜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表情,心中顿时悟然。
所谓功高震主,林凌启大破北虏,扫清倭寇,这是历代君王想干而干不成的事。如今他圆满完成,无疑让皇上震撼,甚至忧虑、恐惧。
哼哼,林凌启,你毕竟还年轻,不会揣摩到君王的心思,不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功劳越大,你的结局也就越悲惨。
“皇上,靖北伯的功绩,别说这些,就算封他为王也未尝不可。只是他年纪轻轻,突然间攀越人生巅峰,可能会不知所错。臣以为此事还得斟酌。”
朱厚熜略一点头说:“诸位爱卿所言均有道理,朕一时难以下定论。这样吧,黄爱卿,你替朕宴请诸位爱卿,共同庆贺岑港大捷。严爱卿,你暂且留下,朕有事要问你。”
“遵旨!”
陆炳等人躬身行礼,退身离去。
大殿只剩下朱厚熜、严嵩二人,朱厚熜不再掩饰心中的顾虑,直接说:“严爱卿,林凌启现在掌管三省一直隶的兵权,又是朕的女婿,倘若再给他加官进爵,是不是有些……”
严嵩知道,皇上遣散众臣,独留自己在此,正是畅所欲言的好时机。这几年来一直想收拾林凌启,只是屡屡遭挫,现在天大的机会来了,得好好把握。
“皇上,臣以为,靖北伯立此大功,倘若不封赏,他肯定心中有怨言。如今他拥有众多能征善战的将士,以及坚船利炮,盘踞江南膏腴之地,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可不防。
倘若加以封赏,对他来说更是如虎添翼。届时他在军方拥有极高威信以及统帅权,大明社稷安危就掌握在他手中。”
严嵩的话虽有点道理,但多数是妄加推测、危言耸听。只是对于多疑的朱厚熜来说,却不亚于当头一棒。
他斟酌许久才说:“严爱卿,会不会你把问题想得过于严重?朕把公主许配于他,又让他掌控大军南下成就一番伟业,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应该不会……”
严嵩轻哼一声说:“皇上,臣明白皇上仁慈好善,看重骨肉至亲。爱屋及乌,自然对靖北伯无怀疑之心。
不过皇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靖北伯此次南下,曾请户部拨款建造战舰,臣因太祖皇帝祖训,片木不得下海,故而回拒。
不料靖北伯无视祖训,竟然筹集巨额资金,督工打造许许多多战舰。且不论战舰之事,就凭私募资金,便足以看出其野心。”
私募资金,看起来不过是权宜之计,算不了什么,但从帝王角度出发,其实犯了大忌。
皇帝要控制一支军队,表明上是通过安排信得过的将领来达成,但深层次却不这么简单。
军队是由士兵组成,士兵是人,是人就得吃喝穿住,也就是说需要钱来供应他们。
谁掌握军队的供养权,从一定程度上来看,就是掌握军队的控制权。
所以作为君王,无论财政如何吃紧,在军费开支方面必须要坚持住,不然士兵拿不到军饷,轻则逃跑,重则哗变。
可林凌启私募资金来打造舰队,等同于将军队一部分供养权悄悄转移到他手中。假设继续私募资金,来维持这支军队开支,无疑他就成为这支军队的主人。
而富裕的江南完全能满足资金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