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月叹息一声，转过身，对细烟道：“烟儿！你可知……师母准备和你谈什么？”
细烟道：“我猜，肯定和曹春曦有关！”
欢喜月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今晚，我们就好好的谈一谈曹春曦的事情！”
细烟踌躇的问道：“师母，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欢喜月叹息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顿了顿，咬牙切齿的恨道：“你可知道？三年前，你和春曦去了香港之后，曹家来人了！”
细烟的心里一惊，问道：“可是春曦的爸妈来了？”
欢喜月深深的陷入对三年前的往事的回味里。她的眸光渐变深沉，道：“那时候，你没有瞅见曹家人的疯闹！曹太太简直半分脸面都不顾了，把戏班子闹了个天翻地覆，恨不得能把我们赶出上海滩！”
细烟不敢说话，唯有缓步上前、轻轻的拉住师母的手。
欢喜月继续说道：“她说，你拐走了春曦，拐骗了曹家的银钱，是大逆不道的下贱女人！她把所有的怨言都发泄到了我和你师父身上！那时候，我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实在太让人难堪了！”
细烟用力的攥紧了师母的手，眸光中泪花闪烁，凄然的道：“师母！因为烟儿的不孝，让你和师父蒙羞了！烟儿在此赔不是了！”说着，便缓缓的垂下头。
欢喜月继续陷入对往事的深沉追忆里，道：“后来，她好不容易平息了火气，总算愿意坐下来和我们商量了！”顿了顿，悲伤的道：“其实……曹家的人哪里是和我们商量呢？分明是命令！曹太太直接宣布了她的决定：你将来只能给春曦做姨太太！你不能住在曹家，只能住在别处！另外，你永远不能登曹家的门！还有，你没有继承曹家财产的权利！”
细烟听到这些话，一直沉默着。
欢喜月反过来握住了细烟的手，含着泪花问道：“烟儿，你愿意吗？你必须亲口告诉师母！你是师母眼瞅着长大的，就和我亲生的孩子一样！你要是有半点儿委屈，我的心里肯定也会跟着难受的！”
细烟把泪花萦绕的眸光转向了半开着的棕漆栏格木窗外。秋雨潇潇，冷漠的击打着肥绿的蕉叶。渐渐的，那吧嗒吧嗒的声响愈发的大了起来。细烟额上的刘海被风吹拂而起。那股子寒凉逼入她的骨缝里，让血液也跟着变得寒凉。
欢喜月正握着细烟的那双手，觉得她的手变得冰凉，不由得关切的问道：“烟儿，你的身上冷吗！”
细烟喃喃的道：“烟儿的心冷！”
欢喜月抬高声音问道：“烟儿，师母知道，你肯定不愿意给曹家当姨太太！对吗？”
细烟迅疾的道：“不！我愿意！我愿意给曹春曦做姨太太！曹家提的要求……我都答应！我只求能和春曦在一起！”
欢喜月瞪大了眼睛，悲凉的道：“烟儿，你这是在拼命的勉强自己呀！为了一个曹春曦……你这是何苦呢？”
细烟斩钉截铁的道：“师母！我不是在勉强自己！因为，我对春曦的爱早已经坚如磐石了！为了这份爱，我和他都必须做出牺牲！”
欢喜月感慨道：“烟儿，你可明白？假如，有一天，春曦不喜欢你了，他还能把你这个姨太太放在心上吗？到那时候，你红颜色衰，就算想回头，也真的没有退路了！你难道愿意守着空枕不眠到天亮吗？”
细烟缓缓的摇着头，眸光里涌出坚定的神色，倔强的道：“不会的！春曦不会丢开我的！我和他认识了这些年，我是深知他的！”
欢喜月急切的道：“烟儿，你既然深知他，难道看不出……他不是一个专情的人啊！”
细烟接口道：“春曦生来就是那种人！他总喜欢在女人跟前卖弄乖巧！可是，他对我的喜欢是发自骨子里的！只有我才能够感受到他对我的那种喜欢！不是玩弄，分明是真真的疼爱！外人哪里能体会到呢？”说到这里，眼角噙着的盈盈热泪终于滚滚而落。
欢喜月伸出手，替她缓缓的拭去了那行热泪，低声道：“烟儿，只要你能过得好，师娘就放心了！你是师娘亲自看着长大的。假如……有一天，师娘不在了，在这个世上，就少了一个疼爱你的人！所以，师娘必须把你托付给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只有那样，师娘我才能放心！”说到这里，也顿时泪目。
细烟啜泣道：“师娘！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不许师娘离开我！”说着，便把欢喜月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细烟缓缓地摩挲着师母的脊背，抽抽搭搭的哭着。
欢喜月轻柔的拍着细烟的身体，含泪而笑，疼爱的道：“傻孩子！真是傻孩子！烟儿真是个傻孩子啊！”说到这里，缓缓的闭上眼，嘴角显出一丝温存脉脉的笑。
半开着的棕漆栏格木窗被秋风吹的吱呀作响，似在呻吟。潇潇秋雨照旧节律的击打着肥硕的芭蕉叶。雨水沿着芭蕉叶滑至叶片尖端，犹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悄然坠落。芭蕉的下面栽种着许多不知名的、小清新的花，红的，紫的，白的……雨滴落在那些小清新的花儿上面，怎么看，都有一股子说不尽的凄美。
因为，那时候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秋后是冬……凄清的冬，皑皑白雪，万物萧疏！
冬后才是春……这会儿离春还早着呢！谁知道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