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早都跑回了婚房里。她坐在鸳鸯镜前,对着镜子里的那张俊俏脸发呆。棕漆回文木窗半开着,凉风一丝一丝的吹了进来,拂扫着她腮上散落的几根发丝。她并没有觉得腮上一阵酥麻,而是完全沉浸在了刚才的那幕刻骨惊心里。
春曦和春霖简直是活脱脱的一个人,长相,气质,谈吐……都活脱脱的像!
假如,她嫁的人是春曦,那该多好啊!假如,她真的嫁给了春曦,岂能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她每天都会喜气洋洋,孝敬曹太太,体恤下人。想到这里,她哆嗦着伸出了纤指,贴在蒙着晨霜的镜面上,缓缓的摩挲起镜中的那张柔媚的瓜子脸。
她幻想着,此时,春曦的手正缓缓的摩挲着那张俊俏的瓜子脸,手指渐渐的往下挪,最后,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捏住那条赤金项链上的凝着悲悯,信心,良善,永恒和美满的祖母绿。
滴答一声响!长安从遐想里醒了过来。她发觉,手腕上的那只缅甸玉镯碰到了鸳鸯镜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她再次呆望着鸳鸯镜。镜子里,那张俊俏的脸简直可惜了!曹春霖竟然没有福气消受!
她越看越气,愤然起身,冲到了棕漆回文雕花木窗前,昂首迎着秋晨的寒凉。
她想起了春霖说过的话。假如,她同意离婚,她和春霖都会解脱!她是这样的一个标志的女人,岂能心甘情愿的陨灭了自己的后半生!
那天中午,长安下去吃午饭。
曹春曦已经祭拜完了祖先。曹太太打发下人从馆子里叫来了一桌子的好菜饭。她抱怨道:“你回来的太急,我竟然没有功夫给你做菜!春霖也真是的!他去了哪里?连声招呼都不打!”说着,便瞪了长安一眼。
长安道:“我也不知道春霖去了哪里!”
曹太太道:“春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自从他娶了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真不知道他整天都在想什么!”
长安没有回嘴,忍气吞声。曹太太看见长安不吭声,以为长安是故意和她作对,不由得冷笑道:“大少奶奶肯定觉得我这个婆婆厌烦,懒得搭理我!动不动就给人脸子看,在儿子媳妇手里吃碗饭真不容易!幸亏家里还有春曦呢!”
长安忍不住道:“妈!我并没有给您脸子看!您多想了。我真不知道春霖去了那里!我也担心他呢!”
春曦对长安投递了慈悲的眸光。回家半天,他已经察觉了长安在曹家的地位。长安看了春曦一眼,正好和他的眸光对接。她自然看出了春曦眸光里的慈悲,竟然有些泪花闪烁。
曹太太冷眼瞅着俩人,冷笑道:“她是你的男人,你当然要担心他!不过,我把话先说开……春曦毕竟是你的小叔子……你作为嫂子,自然要避嫌疑的!”
长安的脸上觉得火辣辣的。曹太太天生一副亮嗓子,说的话噼里啪啦的。春曦也觉得脸上挂不住,觉得母亲说的话实在太辣了。她竟然不留任何的情面,说的那么的直白。
曹太太道:“我不过是提前说一声,免得你们闹出来笑话!我倒是想着,紧赶着给春曦说亲!”
长安没吭声。春曦也没吭声。俩人都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像是涂抹着一层辣椒酱。
曹太太吩咐道:“都上桌子吃饭吧!”
那顿饭,曹太太不停的和春曦说着话。春曦压根就没有机会和长安说半句话。长安没有心思吃饭,筷子扒拉着米饭里的蓖籽。春曦正好坐在长安的对面。他侧着脸和母亲说话,趁着曹太太低头夹菜的短暂功夫,飞快的向长安瞟了一眼。
长安自然感受到了春曦满眼睛里的话。她故意装作看不见,低头吃着饭。
曹太太毕竟是个老辣的人,她把一块儿沾着青辣椒的鸡肉送到了长安的饭碗里,道:“大少奶奶多吃点儿!你将来是要给我们曹家生儿子的!哼!春霖整天往外面跑,真不知道身子骨能不能吃得消!他是新结婚的人,身子骨即便没有被榨干,也没有多少油水了!大少奶奶的肚子要是争气,生了儿子,也算对得起春霖的骨血了!”
长安恨不得能撅断手里捏着的竹筷子!曹太太的话简直太恶心了!天理良心,到现在,她还是完璧的新娘子!而造成这一切的偏偏是春霖那个孽障!反过头来,满肚子委屈的长安竟然还要受侮辱!这太不讲理了!
春曦看到长安的脸色铁青,急忙笑道:“妈!你肯定是想孙子想疯了!嫂子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曹太太道:“我要长安亲口告诉我这个当妈的!”说着,便把两道凌冽的眸光投到了长安的脸上。
长安气的浑身发抖。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算是应付了曹太太。
曹太太冷笑道:“大少奶奶毕竟是知书达理的人!害臊了!念过书的人都太忸怩!她哪里能像我一样呢!我为曹家生了两个儿子,支撑了曹家的珠宝生意,一辈子三从四德,算是对得起曹家了!但愿长安也能像我一样……她只要能给曹家生出孙子就谢天谢地了!”
长安恨不得把饭碗砸在地上。可是,她还是咬牙切齿的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个念头:她必须和春霖离婚!她受不了了!
饭后,曹太太接到了闺蜜打来的电话。她动了兴致,去闺蜜家里打麻将了。
长安把自己关在房里,发着呆,苦闷着。春曦知道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