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学臣鬼精一样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岳山的为难之处,笑道:“贤弟勿忧,这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将来你自会明白。来,且放心的收下便可。”
岳山这才心惊胆颤的把礼单收了下来。
见他收下礼单田学臣微微一笑,态度轻松了不少。当官的最怕那种斤斤计较的同行,愿意和光同尘最好不过。
而且通过聊天他也发现这位新晋龙首山男爵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不能以十岁的孩子视之。果然,你能入得了仙道之士的法眼,没有庸才。
他又拿出食邑户籍册,询问是让朝廷帮忙征税,还是准备自己征税。岳山正纠结这个问题,见有懂行的,连忙请教起来。
田学臣给他做了介绍,他才知道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一般贵族食邑征税工作都是交给衙门来做,他们派人监管。因为征税从来都是大问题,碰到经济有困难的人家你征还是不征?
不征,每年都有困难人家。今年免了他家的,明年又免了那一家的,慢慢的一家的税都征不上来。强行征,闹出人命朝廷不会放过你,你自己的口碑也会一落千丈。
由朝廷的税吏去征,就算出了事儿也有衙门担着和你没关系,而且有国法在死几个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哪年征税不死人?大家都习惯了。
当然了,也有许多不怕惹事儿的人家,非要自己派人征税。但衙门也会派人去监督他们,交多少税有国法在不是能随便征的。
听到这里,岳山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也许田学臣的话有不实不尽之处,但大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总之一句话,征税是脏活交给衙门的人来,贵族只要享受好处就行了。
他还举一反三想到了自己的情况。他的食邑户不是同村就是周边村的人家,属于乡邻。自己去征税确实方便,反正离的近,但也很容易把乡邻都得罪一遍。
如果真碰到那种家里遇到困难一时周转不开的,你是强行征还是缓缓。今天你缓了这家的,明天那家就敢要求不交。
制度就是这样,一旦有一点不严的地方,很快就会整个崩坏掉。
除非岳家真准备关起门来和乡邻划清界限当自己的贵族,否则最好不要去触碰征税的问题。
而他也确实没打算把自己孤立起来,那他可以选择的方向就不多了。
“以后征税问题还要劳烦明府了。”岳山充满歉意的说道。
“哈哈……贤弟客气了,此事本就是愚兄职责所在,何来麻烦之说。”田学臣道。
田学臣的话确实有不实之处,他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那就是朝廷是不愿意看到贵族自己收税的。
原因很简单,谁收税谁就是百姓的天。慢慢的这些百姓就只知道头上的贵族,不知道有皇帝和朝廷了。这是任何统治者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而且岳山的食邑户全在天子脚下,就更是敏感。自己去征税,简直就是给皇帝找不痛快。
皇帝不痛快了,岳山恐怕连不痛快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田学臣给他挖坑。人家只是没有义务给你提这个醒罢了。而且这也是一种试探,看看你够不够醒目。
人家前面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把征税工作交给朝廷才是最合适的,你省事儿我们放心。
如果你还是选择自己征税,就说明你这个人要么自私谁都不信,要么过于霸道任何权力都要抓在自己手里。要真是这样,那抱歉,以后咱们还是划清界限比较好。
这个陷阱埋的无形无迹,岳山毫无所觉。只能说比起人心,这些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完爆他这个后世来的历史老师。
但所幸他的大脑够清晰,没有被封爵的惊喜迷惑双眼,侥幸通过了这次试探。
重要的事情聊完,田学臣就准备离开。身为畿内县令他的工作是很繁忙的,能抽出半天时间来见岳山已经是看在裴矩的面子上了。
把他送到门口,岳山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连忙请教道:“小子想在村里建一座学塾,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还望明府不吝赐教。”
“哦?”田学臣露出诧异的表情,问道:“贤弟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岳山就把自己教孩子读书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但没有露天教学总有诸多不便,所以小子想建一座学堂。”
“贤弟果然宅心仁厚,这是美事,愚兄当助你一臂之力。”田学臣看向岳山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几分善意:
“贤弟且安心,回去我就派人专人过来和你商议学塾事宜,如果却先生我也可以帮你物色几名饱学秀才。”
此时秀才指的是俊秀之才,还不是后来那个专指的秀才。
岳山没想到自己只是单纯的请教问题,居然还能获得这么大的便宜,心中自是非常开心。一脸激动的把田学臣送到村外。
回家之后他发现自家的父母正围着田学臣的礼品打转。
岳山上前打开第一个小盒子,里面堆满了铜钱。看到这一盒子黄澄澄的铜钱,岳老四夫妻俩一阵摇晃差点晕倒。
岳山也好不到哪去,生所谓财帛动人心。一百贯前堆在面前,他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见到。他赶紧把盒盖盖上,怕再看下去自己心脏会跳出来。
丝绸和布帛的震撼力就没有那么大了,虽然这两样东西在唐朝也可以作为金钱使用,但视觉冲击力总是不如红果果的金钱。而且皇帝赐给他家的也有绸缎布帛,比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