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又转过头去,时不时参与到熙和帝与秦使者的对话中去。
到宴后,秦使由鸿胪寺卿亲自领着到大周京驿馆里歇息,接下去还需留在周国一段时日与专人商议两国盟约条款修订。
至九月中旬,两国商议官拟定细则,秦使团飞马传书将条款发回秦国交由秦帝核准。在快马一来一回期间,秦使者无所事事,便在周京游逛赏玩。
周京物阜民丰,气候宜人,冷热适中,比起北地干枯荒凉不知细腻清爽多少。秦使心中牢记君上有雄心壮志,故而装出四处闲看的样子,实则暗暗算计两国差距之处。
秦帝五十有一,自年轻时便一心想要做出一番文治武功来,对秦国北境一些不服管束的部族也屡屡用兵过。他对南朝河山早有垂涎,又看不起熙和帝黄口小儿,只是受两国盟约约束,并不好多做动作。一忍再忍,到了知天命之年,终于忍不住出手,三番两次命秦军挑衅摩擦,却又不愿承担破坏盟约之名,求神拜佛祈求哪个周国将领受不了激将,率先挑起战端。
作为秦帝亲信,秦使者还是清楚主子心中盘算的。看这周京一派繁华景象,又思及一路来时所见所闻,心想:周国男子大多是重文轻武,手无缚鸡之力。掂量着,若是大举出兵,胜算几何。
他走走停停的,一副当真悠哉悠哉的模样。
“瞧,那一个就是秦国使者了。”
远处酒楼上一处窗口,唐家兄妹、于又灵与彩莲正聚在一起,唐琬宫中无事,正好出来玩一玩,他们在的那一间包厢,隔着窗正可将街道上的景色一览无遗。
刚才他们说着其他的话题,唐琬眼尖看见那人,招呼另外三个去看。
彩莲看了秦使者一眼,只两字评价:“鬼祟。”
秦使者自以为演技不错,却不知自己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个一直有意无意在东瞄西看还自认掩饰得好的滑稽样。
笑一阵,不理他,彩莲又接着与于又灵道:“对了,听李嬷嬷传信来,院子里几个比较大些的孩子,已准备考生员了。”
于又灵听了也高兴得很,余光注意到那秦使已经转过一个街角看不见了:“让他们尽管去试试身手,成败无所谓,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至于生活开销等用度,“有我在,他们不必心疼纸笔。”
“你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你朱门酒肉臭呢?”彩莲不跟于又灵客气,损起他来毫无压力。不过玩笑归玩笑,还是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正经道:“你…真的就放弃了?”
彩莲火眼金睛,自然早就看穿于又灵真身了,不过之前一直佯装不知而已。他想说的是,于又灵真的就放弃了科举之路了?
于又灵自幼博览群书,又有于向之、陆元贞那样的嫡亲名师悉心教导,论学识本事,远在他和唐瑜之上,早就可以一试龙门了。倒也隐约听说僧道批命,知道于又灵命中还有劫数,需要一身红装避劫?
于又灵知道他未尽之语,伸手轻轻一指唐琬,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若我所料不错,我那八字没一撇的未来孩儿,他亲爱的娘大概要上山砍柴,养家糊口,总要有人留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孩子的。”
彩莲被这回答险些噎得一口水喷出来,连忙转头咳嗽,咳嗽停了,又不顾形象哈哈大笑。就连唐瑜也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忍不住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唐瑜前阵子受了于又灵送来的一箱子历年春闱文章汇编,所谓拿人手短,就不帮妹妹怒目而视登徒子了。
秋闱放榜,唐瑜、彩莲都榜上有名,可参与来年春闱。再加上他与苏元瑾的婚事正是在春闱之后,说起来,两桩事情碰到一起,时间还真有些紧凑。
苏家甚至主动提出是否将婚期延后一些以免耽误外甥备考。还是唐荣嘻嘻哈哈去与岳父、二舅子道:“事无大小全叫阿瑶包办了,只恨不得将臭小子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专心读书了,不妨事!不妨事!”于是便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推进婚期。
再说,朝廷开科取士,哪里是一次两次就中的。唐瑜也心里有数,虽则全力以赴每日用功,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谓是心态极好。
唐琬被于又灵几句话闹了个大红脸,蹭的一下站了起身羞怒着看于又灵,把桌子上的茶杯拍得飞起来,见另两个都在笑,更觉羞恼,憋了半晌也没说出半个字来,复又坐下,转过头去不看于又灵了。任凭于又灵怎么哄逗她,也不理会。
唐于两家,这些日子也开始走亲事的流程了。于家老爷子有心愿想抱曾孙子,于向之有愧于老父,只得与苏瑶一番商量,走起六礼来。眼下正请了人卜算,定下婚期了。
唐琬不想理会于又灵,只与唐瑜、彩莲说话。于又灵见了,知道她恼了,碍于大庭广众的,有些事不便做来,只得站起身来,接过小二刚送来的一盘鲜虾,净了手,一只一只的亲手剥了皮,然后码放得整整齐齐搁到唐琬跟前。
彩莲看得啧啧称赞,唐瑜也笑着不说破。唐琬顾着说话,正说到“云裁姐姐身上有正式的官职了。”习惯性地往跟前菜盘子里用筷子一夹,将一只鲜美的虾送进嘴里,浑然不觉身旁某人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唐瑜倒是看见了妹妹筷子一抬一放的把一盘子的虾吃了个大半。嘴角忍笑,努力当做没看见。
等到唐琬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盘子的虾差不多都进了她的肚子了。
瞪了和彩莲都不来吃这一盘,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