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厢陈天成见了慧娘,想了又想,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道:“这位姑娘看上去面熟,难道是,难道是……”他在京华楼见过慧娘,那时的慧娘未施脂粉,质朴天然,瞧上去颇有几分英武。眼前的这位女子看上去像慧娘,但故作莺莺袅袅,一身锦缎,满头金钗,是个艳俗的大嫂,所以不敢相认。
慧娘向来看不惯缩头缩脑、吞吞吞吐吐的人,不耐烦嚷道:“甚么难道是,难道是!本姑娘是慧娘,不是别的甚么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怎么啦,要寻我的不是?老娘一伸手便将你叉到地上!”
那陈天成听了此言,心中那个激动,比见了老子娘还要动情。难怪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他在自己头顶使劲拍了几巴掌,跪下拜道:“小的参见王妃。”
这一声喊不要紧,惊呆了慧娘,半天回不过神来。“你喊甚么,喊王妃?王妃尚在堂上,一般是不会来门外的。要见她可不容易,不过如果你求我的话,嘿嘿,嘿嘿嘿,还是有几分望想的。”
陈天成趴伏在地上,见慧娘不明就里,又朝自己的头顶拍了一掌,响声清脆,将王府门前一干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练的是铁头功和铁砂掌,以铁对铁,拍多少下都没有关系。
陈天成再拜道:“王妃呀,我家大王自打离开长安城后便犯上了相思病,日日思之,夜夜念之的都是王妃您呀。”这一段是陈叔陵教他背过了的,所以说的甚是顺溜。下面的便是他的自由发挥了:“我家大王你也晓得的,经常犯傻,一犯傻就寻死觅活的。这不又犯傻了吗?本是回建康争夺皇位,才进城便嚷着要回长安。一干谋臣好话歹话说尽了,才决定先派小的来提亲。我本不愿来,我很不喜欢你们周国,更不喜欢你们长安,但我推不掉呀!除了王子,便只有我与我弟弟见过王妃呀!我弟弟是个混账,脑袋里都是屎,不堪重任,加上我家大王说了,不是人来就是脑袋来。嘻嘻,所以我不得不来,嘻嘻,嘻嘻。”摸着脑袋。
玉儿明白是甚么意思了,在一旁取笑道:“这不人与脑袋一块儿来了吗?”
陈天成望了一眼玉儿道:“公主取笑我。我人来了,脑袋自然顶在肩膀上。如果人没有来,脑袋来了,那就糟糕透顶了。”
玉儿笑道:“你家大王有眼力,人来与脑袋来的区别一清二楚。”
旁边赵王府的人便胡言胡语道:“好大一颗脑袋,如果独个儿来了,只怕一般的匣子盛不下哉!”
陈天成晓得没有好话,只是装傻,毕恭毕敬又行了一礼,对玉儿道:“王妃是公主的人,所以小的给公主磕头。兴始王的意思是,小的得先央求公主答应,剩下的事情便容易办了。这是办事的法子,兴始王亲自教的。”说着磕头如掏蒜道:“公主成全,公主成全,公主成全……”
玉儿有意戏弄,讥讽道:“你身着五品官服,明显是为首的,怎么你磕头他们倒不磕头呀,是不是领导不了他们?”
陈天成听了,心道:“公主果真是个菩萨心肠,晓得我的苦衷!这些个不自量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呀,巴巴地等着我一个人来央求公主和王妃。”便吹胡子瞪眼睛大喝道:“那些个直娘贼的鸟,还不快快滚过来跪下磕头,周国公主与陈国王妃在此!”
这一喊气冲斗牛,一干人等便连滚带爬地过来跪在玉儿与慧娘脚下。
玉儿不理会“那些个直娘贼的鸟”,安抚陈天成道:“算来你离开长安城没有多久便又回转到此,想必日夜兼程,一路未曾停顿吧。”
陈天成举头道:“回公主的话,兴始王心急,限令我等15日内赶到长安,于是走完水路走陆路,不过就在舟上、车上打盹。更为难的是我们一出建康便被几伙流窜南北的江洋大盗盯上了,地方官府几次捕拿,皆劳而无功,全凭小的自己应付,连个囫囵梦也未曾做过!”说到这个,张嘴打了个哈欠。
玉儿指着慧娘问道:“不知陈大人前来是否要接此女回建康与兴始王成亲啊?”停了一会儿又道:“是此女没错吗?千万不能弄错,否则,兴始王面前只能用人头交待。”
陈天成揉着眼睛道:“只要是公主身边的人便是没错的。”他还是不敢认眼前的这位大嫂。
玉儿笑道:“瞧这话说的。我身边人尚有我妹妹美姬,那日她也在场,难不成兴始王看中的反而是美姬吗?”朝美姬招手道:“妹妹快来,姊姊让你一个成为王妃的绝妙机会。”
美姬心中原本对陈叔陵有意,听了玉儿此语又羞又喜,忸怩道:“姊姊小声点,妹妹脸皮儿薄。”
玉儿笑对众人道:“大家都散去了,又不是甚么稀罕事情,到时候少不了你们一杯薄酒。”
一个年轻奴仆叫庄儿的嚷道:“杨家送给大家伙的宝贝大家伙都领了,难不成这位南朝王子送给大家伙的宝贝大家伙反倒不要了吗?”
几个人嚷:“分了我们就散。公主放心,我们只要给我们的,给公主和主母的一文也不敢取来。”
昆仑奴挥手道:“你们还嫌不乱吗?好像不是王府里的奴仆,反倒是西山上的草寇,没见过财物的。散了,散了。”
庄儿道:“我们便听昆仑大叔的先散了,宝贝只着落在大叔身上讨要,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