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耿恭一晚未回,耿秉觉得很不对劲,焦急万分,耐着性子,等到深夜,仍无音信,再也坐不住了,分头找寻。李敢在床上叫嚷,定要一同前去,奈何屁股皮开肉绽,稍一动,便痛彻心扉。他们在洛阳城四处找寻,看尽了每一处角落,哪里有耿恭的影子?
张封抽出刀,怒道:“不消说,定是那白胡子害死了哥哥,我们到他府上,将他揪出来,找他算账!”杨武连声叫好。
杨晏阻止道:“兄弟们不可造次!哥哥是何人,刘张岂能算计得了?婶母去世未久,马娟姑娘、如嫣王后也被匈奴杀死,哥哥伤心万分。我想,他会不会在呆在白云山呢?不如咱们去瞧瞧。”
众人连声称是,便执着火把,浩浩荡荡,径投白云山。没想到,耿恭果然在白云山!
却说玉容见范羌行礼,急忙侧身避开,举起衣袖,半遮着脸,轻声道:“将军多礼了,我是、我是……”她又是害羞,又不想道出身份,声如蚊呐,几不可闻。
范羌一心救主,也不在意,道:“哥哥还昏迷不醒,咱们快回去吧……”杨武忙将耿恭负在背上,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石修望着玉容,心一震,暗想:“这女子是谁?为何这般哀怨,像是空谷幽兰……”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玉容,片刻也不肯挪开。他故意走在玉容公主身旁,只觉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钻入鼻孔,不禁心旌神摇,忍不住偷眼瞄去,只见玉容如风中一枝淡菊,柔弱无骨,哀怨半含,清丽绝俗,心底顿时涌出万千怜爱。
也是冤孽,玉容忽然脚下一绊,站立不稳,“啊”地一声,往前倒去。石修正盯着她,慌忙扶住。玉容半边娇躯,都倚在了石修身上。玉容脸一红,急忙挪开,淡淡一笑,轻声道:“多谢将军。”
石修手足无措,低头看着脚尖,嗫嚅道:“姑娘多礼了,山路崎岖,昏黑难辩,还请姑娘小心。”玉容点头,嫣然一笑,一片哀怨,顿时消逝。石修见了,不禁呆住了,行得几步,脸一红,神采飞扬起来。
回到耿府,耿秉见耿恭昏迷不醒,大吃一惊,忽见到玉容公主随在众人身后,又是一惊,忙躬身行礼,道:“公主,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众人听了,转过头来,吃惊地盯着玉容,心想:“她居然是公主!”
石修惊惧交加,身子颤抖,心里不住想:“原来她是公主,原来她是公主……可我呢?又算什么?不过天地一草民罢!”顿觉天地灰暗,人生无味。
玉容被一大群男人盯着,满脸通红,宛若天边晚霞,急忙答礼,将耿恭被人暗算的事略略一说。耿秉暗想公主留宿大臣家,若被他人知道,必援作话柄,弹劾耿家,遂备了轿,问:“谁愿护送公主入宫?”
范羌等人当然不愿,石修向前一步,躬身道:“我愿意。”
石修向来心细如发,由他护送,自是万无一失,耿秉当然放心。又请了郎中,替耿恭把脉,称并无大碍。众人守在耿恭床前,目不交睫。凌晨时,耿恭“啊”地一声,悠悠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呻吟道:“水、水、水……”
耿秉等人大喜,手忙脚乱,拿来一碗水,灌入耿恭嘴里。耿恭喝完,长叹一声,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母亲、娟妹在路上行走,走着走着,母亲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娟妹也不见了,我一个人走啊走啊,遇到一群拿刀的人,要来杀我,我怒了,便将他们杀死。又走啊走啊,一伙奇装异服的蛮夷也拿着刀,要来砍来,我又将他们杀死。然后,我累了,突然摔了一跤,居然掉到一个黑暗的井里,心里惶恐得很,急着急着,就醒了……”
耿恭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是气喘吁吁。耿秉忙道:“弟弟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耿恭摇摇头,叹道:“哥哥,弟虽经常做梦。可是,没有那个梦这么真切,一切宛如刚刚发生,唉,难道这是上苍的启示?哥哥,您说的对,天一亮,我就去见皇上,请求守孝三年,弟要静一静……”
杨晏站起来,沉吟道:“哥哥,你在梦中杀走两拨人,我算了一算,哥哥他日必能为国建功,到时封侯万里,贵不可言呐,又担心什么呢?”
耿恭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道:“什么功名利?,不过一纸荒唐。我意决了,守孝三年之后,赋闲在家,在母亲与娟妹的坟旁结一茅庐,这么静静守着,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好。”说完,他长叹一声。
耿秉不禁黯然。前几天,耿恭还雄心壮志,他力劝其激流勇退,守孝三年。没想到,耿恭如今心灰意冷,判若两人,耿秉始料不及,他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说什么好。
耿恭倦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众人百感交集,一同散去。石修送完玉容,归来后独守在耿恭床前,心潮澎湃,他的眼前,不住晃动着玉容的身影……
却说窦宪、窦笃苍惶逃离白云山,又在洛阳城鬼混了一番,已是半夜深更。忽见街上火把点点,大喊着耿恭。火把愈来愈近,他们见了窦宪、窦笃,大喜过望,火光中走出一一条汉子,焦急地问:“两位壮士,可曾见一个身着白袍,十分英武的人?”
窦宪顽心忽起,嘲弄道:“你们找的可是耿恭?”
“正是,壮士见过他?”那人的眼神顿时发亮,一脸期盼。
“没见过!”窦宪摇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便是耿恭呢?”
“这半夜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