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廿廿一惊,随即便背过身儿去了。
心下的惊,变成了一小咕嘟、一小咕嘟的泡泡,挨个儿都是细细小小的,宛若米珠子般大小。
攒在一起,一颗一颗细细小小地炸裂开。
这些小米珠子泡泡一个一个炸裂的工夫,正好是那位爷一步一步踩着点儿地走过来的节奏。
两不耽误。
然后一道身影便将她给盖住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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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张口,便廿廿心下那些所有的米珠子泡泡儿疏忽儿地都合在了一块儿,变成了一个超级大超级大的大泡泡。
然后——咕嘟一声,一遭儿都炸裂开了。
她急忙收摄神色,不敢转头,便侧着身儿行了个礼,“……奴才,请十五阿哥的安。”
“呸。”
十五阿哥伸手扯住她手肘,将她给捞起来,顺势拉到他跟前。
险些就全都贴上了。
“爷的话都与你说那么明白了,你个小妮子,还跟爷端着。就不能见面说句好听的来?什么阿哥、奴才的……爷真想啐你一脸!”
一向宽仁严肃的十五阿哥……竟然说这样的话,廿廿都没绷住,京竟是当场就被逗乐了。
“阿哥爷是喷壶儿么?”
她实在没忍住,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
仿佛也是因为心里那层窗户纸已经捅开了,她这会子与十五阿哥当面说话,倒自在了些儿去。
十五阿哥恼得咬牙,拎着她的小胳膊,将她的脸拉向他去,“你个小母狼……你敢再说一回?”
廿廿连忙摇头。
不说了,打死也不说了。
要不……
她隐约知道,这位阿哥爷必定要拿捏这回的把柄,惩戒她去。
那惩戒……她还承受不来。
盈盈秋水,少女情态,十五阿哥瞧出她的羞涩和胆怯。
这便哼了一声,松开手去,叫她自在地站稳了,只与他面对面说话儿。
“……又两个月没见着了,你见了爷,心底下也不欢喜,嗯?”
廿廿垂下头去。
她反正才不会告诉他,她方才心底下起泡泡儿了。
“看阿哥爷现在一切安好,那奴才心下自然放心。”
“呸!”十五阿哥忍不住咬牙又啐她一声儿,“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伸手端起她下颌来,“两个月没见,爷在外头,心下十分惦着你。”
廿廿心下便温软了起来,低低垂首,咬着嘴唇,轻声道,“阿哥爷……不该只惦着我一人儿。”
十五阿哥心下锣鼓大作。
“你说爷还该惦着谁去?”
他将她的脸儿扳过来,叫她认真看着他去,“其实前头那次在塌房,你忽然跟爷不高兴了,爷心下便曾想到过……只是女孩儿心,海底针,爷也不敢确认自己是否想对了。”
“爷现在正正经经地问你:你——是不是心下想到我内院里的侯佳氏去了?”
也是多亏汗阿玛,那日汗阿玛说这次选秀没他的份儿,便特地曾提到侯佳氏即将临盆去。
他将汗阿玛的话,与他自己个儿心下的那个预感合在一处,这便越发觉着这可能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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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悄然一喘。
却别开头去,顾左右而言他,“侯佳氏是谁?奴才不认得啊。是阿哥爷后院里的格格么?可是当年奴才去给小二阿哥庆生的时候儿,没见过什么侯佳格格呀。”
十五阿哥蹙眉。
她说的也有理。她当年去他内院的时候儿,还没有侯佳氏这个人。
而自打她给小二阿哥庆生那年去过几回之后,他便小心地将她隔绝在他的所儿之外,不叫她和她们有接触的机会。
为此,他还特地跟她放过狠话,警告过她,叫她离他的所儿里远点来着。
“你……真的不知道?”
廿廿天真无邪地歪头,“不知道呀。”
十五阿哥哼一声,伸手刮她鼻梁一记,“算了……不管你知道还是不知道,现在都不要紧了。总归,你注定是我的人了。”
“至于她的事,等爷得了空,慢慢儿告诉你。”
廿廿歪头,“奴才方才的意思呢,是说阿哥爷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福晋身子弱,小二阿哥要念书,还有那几位小格格……阿哥爷现在也是一大家子人啊,怎么能只惦着奴才一个呢?”
十五阿哥微微一震,抬眸盯住她的眼睛。
她便也由得他盯着瞧,只管一双明眸迎着他,清澈见底。
十五阿哥心下跳得有些急,忍不住就想伸手拥住她。
“难为你年纪小,这话却是由衷说的。你……怎么会如此懂事?”
廿廿便笑了,轻轻垂下头去,又摇了摇头,“阿哥爷又忘了,我是家中长女。我有一个只比我大一岁的哥哥,一个小五岁的弟弟,两个更小的妹妹……额娘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们每个几乎都是我帮衬着拉拔大的。在我心里,他们又何尝不像我的孩子似的?”
十五阿哥轻叹一声,“是,长姐比母。”
他想到了七姐,他同母的长姐,从小虽说他有额涅和庆贵妃额娘,可是他何尝不是跟着姐姐长大?
廿廿轻叹一声,“阿哥爷的小二阿哥,以及三格格、四哥哥、五格格,倒是与我的弟弟和妹妹们都差不多是同岁呢……”
十五阿哥这才轰地“老脸”一红,他伸手一把攥住她,“你个小妮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呢!”
廿廿无声地大笑,眸光俏皮,绕着他打转。
总